前言
前有Salvador Dali以画笔描绘梦境,今有庸人以文字记下梦境。梦言梦语,虚幻离奇中又有一点点真实,是为「人间奇幻记」。不求甚解,亦无寓意,只当消遣。
一梦 王子与公主
自古以来,找真心人,都要以名利试之,屡试不爽。盖交往之时若双方别无所求,无利害交葛,大家皆能以本性相见,无惧有所得失。且看这对男女如何因世人爱名逐利之心而被巧妙撮合:
某城一男子生於大家族,家财万贯但异常低调。男子已达适婚年龄但苦无合适对象,平日上门甚勤的亲友虽带来众多粉黛绝色,但无一能以真心相见,遂终日闷闷不乐。母见此,想到要觅得佳人只能掩人耳目以试其真心,於是与儿子乔装为普通人,一同到一所大公司工作,见识俗世的真面目。儿子当初级文职人员,母则当茶水阿姨,二人穿梭大公司不同部门,所见所闻皆为其上流生活所不曾知,所受冷待亦从未领略,至今方知以往的人面华丽恍如过眼云烟,毫不可靠。
公司有一女职员,相貌娟好且甚聪明,只是有点游戏人间,工作不甚了了,又不爱巴结权贵,偏爱与公司的边缘人物交往,其中包括这对母子。母见儿子与这女子甚投契,心喜,但仍担心女子性格轻率,未知会否因钱财而变脸,故一边暗中观察女子,另一边则发放消息,指儿子乃名门之後,将继承一笔巨额遗产。消息传出後,公司一众女子突然变脸,平日不与儿子交往的也纷纷来献媚,态度变化之大,母子也始料未及,复叹人有所求时果然身不由己,变脸只为生存。
可是,那女子对儿子却变得冷淡不已,儿子甚懊恼,苦苦追问皆不得见面。母向女子试探,得来一句「我待人以真性情,不愿瓜田李下,教人以为我别有所求」。母听後大喜,知此女子乃真心人,劝儿子赶快告之真相,以真心交往。女子得闻真相後久久不语,对母说:「我也有事相瞒。」原来女子乃公司太子女,乔装混入公司同为找真心人。
谁说名利总遮蔽人心?其实名利乃见真心的明镜。
二梦 物归原主
城里有两姊妹,为了养家,到大户人家干活。一天,姊妹俩如常打扫,妹忽见书架上有画册数本,皆很眼熟,恍如似曾相识,不禁拿来细看。她愈看愈高兴,已淡忘的绘画热情竟死灰复燃。姊见妹看得如此投入,说:「快放下,这是别人的东西!」妹依依不舍,拿着画册不放。原来妹小时候曾习画,但半途而废,严父因而禁令再提习画。姊回想往事,百感交集,忽生一念,说:「不问自取是为贼也,但我们拿去抄下,再物归原主,想也不算偷吧?」於是姊妹把画册拿去,改天把画册放回原处,如是者一个月过去,方把画册抄罢。主人把一切看在眼里,但不作声。一天,妹在书架上发现一字条:「物归原主,乃天下美事,今当奉还。」妹大惊,得知抄画一事瞒不过,遂向主人从实招来。姊妹声泪俱下,愿作苦工抵偿,但求主人勿辞去,否则家中老母定必伤心欲绝。主人忙扶起姊妹二人,急道:「我说物归原主,乃指画册本属你家!」姊妹不明。原来二人的先父临终前因家境衰败而贱卖家产,画册便属其中。大户主人附庸风雅,却自知非画道中人,今见妹爱画如命,知人丶物两得,愿把画册奉还姊妹,玉成美事。
三梦 知与不知
「你是谁?」
「我是死神。」
「……我死了?」
「不。」
「那为甚麽我能看见你?」
「因为我在你背上写了你的死亡日期,所以你能看见我。」
「为甚麽要这样做?」
「不为甚麽。」
「那现在我可以怎样做?」
「如常生活。」
「?」
「你会因为知道自己的死期而活得不一样吗?」
「……」
「我可以抹掉你写的字吗?」
「可以。」
「那会怎样?」
「那你便再看不见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死期,但日子不改。」
「那我会记得你吗?」
「抹掉字就会抹掉这段记忆。」
「你控制着每个人的死期吗?」
「不。」
「那谁控制?」
「不知道。」
「那你能控制甚麽?」
「我不控制甚麽,只负责按期索命。」
「只有我看得见你吗?」
「每个背上有我字迹的人也能看见我。」
「……」
「你们也能互相看见对方的死期。」
於是,这人万念俱灰地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死期,感觉很异样。虽说人总有一死,但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死和肯定自己何时死,始终是有分别的。这个人後来看到了好几个跟自己一样的人,他们都因为知道自己的死期,而大大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可是,这人却不知道自己最想在死之前做甚麽丶完成甚麽。他只是想,一定不可以浪费馀下的日子。但每一天过去了,他便愈来愈忧虑,他觉得自己又浪费了一天,接近死亡多一天。每一天开始时,他总想着不可以浪费这一天,於是每做一件事前都思前想後,怕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浪费了这一天。过了很多天,他愈来愈不安,因为他还未找到一件事是不浪费时间的。自从他遇见死神後,没有一天感到快乐。於是,他记得死神说过「如常生活」。他开始想,好不好把字抹掉。虽然抹掉死期不会改变死期,但他还是觉得不知道死期地生活,好像轻松一点,尽管这样做有点阿Q。所以,最後他还是把字抹掉,如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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