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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一个视频。大意是,一群青年人在一个leader下进行一个赛跑游戏。对游戏的胜利的判决就是看谁最先拿到终点处的东西。但是这个游戏的有意思之处在于,如果有人每符合一个条件,就可以向前走两步。这些条件包括,父母陪伴了童年,有家庭教师,父母婚姻幸福,等等与赛跑本身所涉及的运动能力没有直接关系的条件。显然这群青年人中总有一些人在一个条件下可以向前走两步。组织这个游戏的leader是想教育大家,什么是特权。但是我从中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因为这些条件,涉及的方面太多,所以没有一个人能在每一个条件下都向前走两步,也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条件能让他向前走两步。当这场特权条件的过程全部结束时,原本在同一条线的人确实是不再站在同一条线上了,但是也并不是只有明显分裂的两条线,而是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一块区域里,只不过有些人稍稍靠前,有些人稍稍靠后。
而这,才是世界的真实——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这个世界不是非升即降的,这个世界不是非对即错的,这个世界不是线性的。
这个世界不是线性的,最初看到这个观点是在《魔鬼数学》一书中。该书作者是数学出身,其中一章专门嘲讽了时下一些搞数据分析、统计学的人,把一些简单的线性模型强加在一组数据上来分析问题,也同时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了一些数据增长的规律,最终指向一个结论——
我们喜欢用简单的线性思维去认识这个世界,喜欢简单的认为一个对象如果昨天是增长的,今天是增长的,那么明天也将会是增长的。殊不知,这个世界还有二次曲线模型的存在。殊不知,这个世界还有黑天鹅的存在。
而当我试着顺着这条思路,将数学上常用的泰勒展开(用线性的函数去逼近、近似非线性的函数)的技法用来分析这个人文的世界时,发现了类似的现象。
在我们这颗蓝色的星球上,孕育数十亿年,终于孕育出了人类。而在人类的智人一支中发生了认知革命,他们可以讨论、相信、追求一些不存在实体的对象,从而产生了文明的种子。文明的种子生根发芽,反哺智人群体,使其可以团结更多个个体的力量,最终产生社群、国家,直至现代文明。然而,即使身处今日,即使我们生存在周围都是同类生物的空间中的今日,我们的群体终究是由一个个个体组成的。而一个个体在这个群体中,终究无可避免的有一些高低优劣之分。可是,有很多个体忘记了;这每一种的比较,终究只是对这些个体的某一个维度上的测量;而每个个体所拥有的维度却远不止一个。所以你这个方面好于我,我却在那个方面优于你,如此叠加,终于从简单低维空间扩展到了复杂的高维空间,终于纠缠混杂,不好再用好坏二字简单的在你我间划出一条线来;即使想要用这一对词来区分的时候,也不得不在前面加上许多的限定词。
而我所说的科学世界与人文世界的类似之处就在此出现了:
在科学的世界中有一些复杂的高维空间里的数学问题,这时我们会将其降维到方便我们处理的低维空间里进行处理。类似地,在人文世界中,虽然每一个个体其实都是一个高维空间,但是这个高维空间太过复杂,不好处理,于是先到此处的人,挑出其中的几个维度,作为普世衡量个体的标准观,诸如现在的学历高低,财富多少。同样,在评判一件件事情的时候,也因其维度太高,处理起来比较困难,所以会将其降维到一个低维空间里,然后粗暴的划一条线,说,非黑即白,非升即降,非对即错;诸如,评判是否构成强奸,要看是否有证据证明阴茎是否进入阴道,进入其他部位都不算。
同样类似的,在科学的世界里,你用线性模型去近似表达非线性的对象会出现不确定性的问题。那么在人文的世界,你用一根非黑即白的线去暴力地评判人评判事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然而,十分讽刺的是,我们十分容易陷入这种困境里。
这是因为屁股决定了脑袋,所以投票只需要用脚了。
这还因为,一个群体的智力为零,不仅不具有理性分析的能力,反而十分容易受到情绪的煽动,无论构成的个体是什么身份背景。
君不见,十年前,一个艳照门爆出来,陈冠希人人喊打;现如今拿着中国最好的潮牌,为中国制造发声,获赞不尽。
君不见,民国时,新文化运动如火如荼,时代的进步精英都在打碎旧文化,建立新文化;现如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罕见了,但是要新立的文化在哪里?文化自信都任重而道远的。
再往前,诸朝诸代,往圣先贤,又有几个可以真正地盖棺定论,用简单的一条线就能区分他们的好坏?
不仅就过往的评价论断来说不是线性的,对当下的实时的处理也不是线性的。幼儿园的当事家长最关心的绝不是施暴者的严惩,他们更关心自己的柴米油盐与孩子后面的发展;当局最关心的也绝不是施暴者的严惩,他们更关心社会的影响与稳定,其中各方的背景利害,自己的政绩升迁;旁观的网民最关心的也绝不是施暴者的严惩,不出三天,他们会被下一个热点八卦所吸引,然后跟风评论转发。还有更多,不一一列举。哦,这就是一个事件处理的“高维空间”。有点这句话的味道——“机场比婚礼的殿堂见证了更多真诚的吻,医院的墙比教堂听到了更多的祈祷”。所以,表面呈现的往往不是事件真相的全部,至少绝不是事件“七寸”的所在。而可笑的是,群体并没有抽丝剥茧的能力与耐心。
我们所有看到的群体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有什么言论不利于某种很排他的宗教信仰了,这些民族的人会愤而反喷;如果有什么新平台不利于某个职业群体了,这个群体的人会打砸新平台下的人与物。
显然,多少人的发声,并不是因为这个人的思考,这个人的道德正义,这个人的受教育,而是因为这个人他坐在哪里,而是因为这个人他站在哪方会更利于自己的平安、稳定、发展(沈默的立场也同样符合这样的规律)。
当然这并无可厚非,国与国之间尚都是如此,我们又能怎么要求高维复杂的个体都达到一样的标准呢?
也因此,有些可以做出超越自己利益立场的人,才会被称为伟大的人。中东的那块精彩纷呈地热土上,曾经有这样一位领导人,当群众都习惯性排斥异教徒时,为了一座城市(圣城)反复斗争时;他带领他的信徒赢得了战争,占领了圣城,但是反常地同时允许异教徒也进入城中进行朝拜。也因此,当人性中固有的恶显现时,当我们有了欺负弱小满足自己而不受惩罚的境况时,临头动一动小善,事情不要做到绝,让我们把自己放在对方的处境上去考虑一下。
所以伟大说起来很简单,超越自身利益去考虑人事万物。
哦,我还不得不残忍地戳破,之所以这样号召,之所以这样倡导,并不是出于什么善良正义;毕竟道家早已道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毕竟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国家机器会给予公民一些权利自由的保护也从不是因为什么建国者的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们不得不这样做。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for free的,你们现在认为种种因为善良而限制了你的想象的事情从来都是存在的,从古至今,七洲土地上一直都有。
因为善良道义这些词对于绝大多数个体来说是个伪命题,因为这个世界不是线性的。
尘肺矿工是这样,性侵幼童是这样,易子而食也是这样……即使你站在安全的不直接关系的旁观者角度上会进行的各种可以想象的心理活动与感受。但是咱们换个位置呢?时下,广电封杀了一些综艺电影,一些平台又和谐了一波话题,难道广电的人就不是正常思维的人?难道这些平台后的人就没有环环相扣的逻辑了?都有的,爬到高位的生物怎会不如你我,位置不同而已。“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
所以需要伟大的种子埋在人人的心里的原因依旧是出于利益——因为如果一个种群中如果存有肯为他人牺牲自己的个体基因存在,那么这个种群才能发展壮大。
史家早已道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但是利来利往,终究是生活的河流不断流淌,河流两岸是家家户户的安居乐业。
如果你能看清这图中的字.png严复翻译一书《天演论》,书中用词演化,而不是进化。人类不断开垦生存的空间,装饰生活的世界,于是当做自己在不断进化中。可事实是,人终究还是动物,即使你在方方面面将自己与兽划清界限,凸显自己;世界终究不是线性的,即使人绞尽脑汁用线性的模型去表达逼近非线性的对象。人类只是在演化,人类在科学的山峰上不断攀登时,需要人文的光辉为你照亮(对,我说的是换头手术!),好让人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也只有这样才能正视人性中的本恶,让其受到人文光辉的照亮,而不用躲在小黑屋里拿着望远镜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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