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清淡的早餐

早晨。

咀嚼着酥脆的油条，往嘴里添些粥。当油条和粥混在一起，面香、米香、淀粉酶分解出的甜味愉悦着昏沉沉的头脑。用小勺切下一角腐乳，放在舌上和着唾液碾开。细腻的腐乳咸味中慢慢渗出蛋白质的鲜味。啜一口粥稀释了咸味，鲜味却随之传遍满口。滚热的粥冲下食道，饥饿的胃感到温暖熨贴的支援。头脑被食欲完全唤醒，精神为之一振。

很普通的早餐。超市晚上的半价油条早晨微波一下又复酥脆。剩饭睡前加水熬10分钟，早晨加水再熬10分钟，清香粘稠。腐乳鲜美又能填补中式早餐的蛋白质缺口。觉得没有纤维可在粥里掺些麦片。用料不高级，口味和均衡营养却没什么问题。

常听朋友们评论藏酒，米酒浸泡的药材要怎样的方子，口味好，滋阴壮阳功效神奇。酱香型、浓香型、清香型、米香型、花雕女儿红孰优孰劣。新酒薄，陈酒厚，名酒更是人人垂涎。饮酒时往往大排筵宴，珍馐佳肴，荤素满桌。宾客迎来送往，呼朋唤友，扶老携幼，济济一堂。每每曲终人散时回想菜肴美酒的味道，却没有印象。可谓食不知味。反而不如一碟花生米，半斤烧刀子轻松惬意。盖因人事繁多，精力分散，维持了形式的完美，却失去了饮食的心境。

喜欢上喝咖啡后，尝与精通此道的高手交流。从不同品种的产地海拔、日照湿度，采摘处理，烘焙火候，到花香、果香、坚果香，酸味、回甘、层次感。又有美式、日式、意式，滴滤、冰浸、手冲，杯泡。设备有高压、手压、越南滤杯、手冲壶、滴滤壶、摩卡壶。加奶，加泡，加奶油，加糖浆，加威士忌、加肉桂粉、加巧克力。还有拿铁、卡布奇诺、意浓、玛奇亚朵一堆不明觉厉的洋名。甚至有感官品鉴的训练测试标准。听完我只想说：我只是想喝杯香气浓郁提神醒脑的咖啡而已。豆子新鲜，水开杯热，研磨粗细、冲泡火候适当，美美地喝上几大口就好了。

曾经有人推荐极简主义的生活方式。其实谈何容易。急功近利、物欲横流的社会中，铺张浪费是讨好和炫耀的本钱。尤其是中国这个历史悠久的人情社会，习惯了抱团取暖的热闹场合。对于那种一杯酒，两碟豆的冷清，颇觉无聊。喝咖啡是要灯光、音乐和情调的。蓬头垢面、睡眼惺忪，起床就冲泡一大杯仰脖一饮而尽多没意思。于是吃饭喝酒是为了交际，喝咖啡是为了显示品味，唱歌是为了找小姐，进健身房是为了自拍。金碧辉煌、灯红酒绿、觥筹交错、莺歌燕舞才是当下流行的生活方式。什么极简，笑谈而已。

极简主义不切实际。禅宗所谓渴时饮水，饿时吃饭，困时睡觉还有些意思。喝水只求解渴不论什么软硬、酸碱、蒸馏电解。吃饭只要管饱，什么色香味营养可有可无。至于睡觉只是休息，累了便歇。大床小凳，席地幕天皆可。什么时辰脏腑、排毒养颜只好骗骗小孩。

真正需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做什么便想什么，关注什么，研究什么，品味什么。不被附带的诱惑、障碍、陷阱困扰。直指本心，不假外求，这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