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的《草叶集》

这是我最早喜欢阅读的一本诗集《草叶集》。最早得知草叶集是在赵萝蕤的自选集《荒原》里收录的一部分。当时一看到开头便被吸引住了，一口气读了几十页。随后购买了草叶集的全集，还有英文版。草叶集的诗未必是我最爱的诗，但草叶集却是我最爱看的诗集。如果稍稍读过草叶集里的任何一首诗，大概都能感受到惠特曼的排比句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到来，冲击着自己的心灵。读草叶集，会经常感受到自己仿佛俯仰天地，纵横宇宙，又觉得自己是沧海中一粟，万物中的一个细胞。这是他的诗的特色。而我在读书期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种澎湃。

读书期间也绝非接触不到诗，课本上的诗也十分经得起岁月的敲打，是名著中的名篇。但古诗吧，始终觉得是戴着镣铐在跳舞，再加上古文知识的缺乏，总是未能深领其中奥妙。也就是直到自己古文知识的逐渐丰满才慢慢懂得唐诗宋词元曲的美妙之处。在当时，除了苦于背诵之外，根本不知道这些古诗有什么特别。而现代诗也很少，舒婷戴望舒之类，闻一多鲁迅就已经是经典了。说实话，闻一多徐志摩等人的诗歌我总觉得别扭，总觉得是硬套着一个套路加上自己的词去做出来的一首诗一般。舒婷戴望舒他们则好很多，有些佳作我认为现在很多诗人都未必能超越。但国外的自由诗就绍介得十分之少。我还记得自己有一本小诗集，国外优秀名篇的摘选，其中的《致云雀》《当生活欺骗了你》等诸多名篇都是那个时候看到的，这无一给我的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从未探索过的诗的世界。但是，这并没有让我因此迷恋上诗。隐隐约约的认为，这些名篇都有深意，象征，比拟等等，我似乎并没有完全懂得。也就是说，直到草叶集，我才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诗歌。

惠特曼的诗是一种可以给你脑海里构想出画面的诗，很直白，直白到就是给你画画一般，一幅一幅的画从你脑海里闪过，而他表达的意思就这么一下一下的闪现出来，而且是每一下都冲击你的思想。我举个例子：《我向世界致敬！》里的第三小节：

3

你听见了什么，惠特曼？

我听见工人在歌唱，农民的妻子在歌唱，

我听见早晨远处传来的孩子们的声音和牲畜的声音，

我听见澳大利亚人追猎野马时好胜的呼叫声，

我听见西班牙人敲着响板在栗树荫中跳舞，伴着雷贝克和吉他琴，

我听到来自泰晤士河的经久不息的回响，

我听到激昂的法兰西自由的歌唱，

我听到意大利的赛艇者抑扬顿挫地朗诵古代诗歌，

我听到蝗群在叙利亚如可怕的乌云和骤雨袭击

着庄稼和牧场。

我听到日落时科普特人反复吟唱的歌曲，歌声沉思地落在尼罗河那黝

黑而可敬的伟大母亲的胸脯上，

我听到墨西哥赶骡人的低唱和骡铃声。

我听到阿拉伯祷告的报时人从清真寺屋顶发出的呼喊，

我听到基督教牧师们在他们教堂里的圣坛上，我听到与祈祷文相应答的

低音和高音，

我听到哥萨克的叫喊，以及水手们在鄂霍茨克出海的声息，

我听到那连锁着的行列的喘息声，当奴隶们在行进时，当那一群群身材

魁梧的人带着镣铐三三两两地走过去，

我听到希伯来人在读他的经典和圣诗，

我听到希腊人的有韵律的神话，以及罗马人的悲壮的传奇，

我听到关于美丽的上帝基督的神性生涯和惨死的故事，

我听到印度人在向他的得意门生讲授三千年前诗人们所写并珍传至今

的战争、格言和恋爱罗曼司。

整首诗都是用系列的排比句来写的，每个排比句都写出一个情景，这些情景无一都可以让你构想出画面，但这些画面不断冲击而来，都慢慢的回归到一个主题。这仅仅是惠特曼这首诗里的一个章节，而后面则写出更多。这样的诗并没有特别深奥的象征，只是一个一个画面。所以读起来十分痛快，虽寓意颇深，层层递进，但并没有让人感觉到晦涩难懂。

草叶集全集是惠特曼的所有诗集再凑合一起做的一个总集，里面有惠特曼的几乎所有诗。初期，惠特曼写的诗有点像在讲故事，故事诗一般，随后便变得澎湃起来，排比句到处可见；再后面，则带着一点哲思，开始有点难懂，但他的风格依旧不变。

我私底下认为，草叶集代表的是美国的一种精神，草叶集经常性的赞美各式各样的底层人民，歌唱民主，歌唱一切冒险精神，一切平等，自由的观念。他所写的排比句里居然绝大多数都是写得平民百姓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把这些融在一起，成了一个漩涡一般席卷而来。所以他写的诗总感觉特别亲民，稍懂文字都能读懂，而且朗朗上口。

正因为如此，我十分推荐这本诗集。这是最早带我入诗歌天堂的一本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