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冬月十九，余饮茶，欲读欲书，然惰意不驱，忽觉至兰三月余，然未游河也，遂负箧着氅游于黄河之涘。
余尝初尝玄道于书，察四象于典，欲按图索牛斗于河汉，寻危女于九天，察斗柄之所指，觅太白之于月侧。金城者，甘州故郡，兰州者，雍凉之地，星分井、鬼，岁定鹑首。余欲辨井、鬼，寻鹑首，是夜，天暗无光，月匿墨云，不可观也。余笑曰：“岂天惧吾窥其道乎！欲藏其机，故余不得观乎？”抚掌而笑，遂踏堤观水。
黄河汤汤，日夜而东，九河滔滔，不见其反。是冬也，水去夏丈余。方夏之时，上呈九天之水，下集九溪之源，故成其无阻之势，西接吐蕃，东注于海，是通东西也。中沃八百，过宁夏，灌河套，养万民而不言。自盘古开天，不舍昼夜，华夏之邦生焉，炎黄之民育焉，其德盛矣。而于冬也，天雨不注，九河不汇，其势非有夏盛，然亦能滋万民，其德高矣。书载河五百年一清，是出圣人也，河非有智也，岂知圣人出乎？三代始，圣人有几？逮至满清，圣人亦鲜矣。万世以来，传于史者百一，乃至万一，其孰知邪？仲尼立川，羡江河之无穷，桓温种柳，不免风雨之叹，苏子雪泥鸿爪，知人生之须臾。故余叹曰：“卑贱之身，不知何日而出也，射干虽缺，生于高山之上，长乎涧底之松，可得而出乎？”余尝游乎秦州，观石门一松，虽长于涧中，然亦可出于两侧之山，人言此木受灵气，呈玉露，观木下群山龙虎之气，故能成其秀。树犹如此，岂人哉？学书晓经，观史知义，虽处陋巷，亦能显也，可知矣，此助于读书之志也。
观诸河，虽无苏子观江之志，然亦有兴衰之叹，欲抒此，终不避乎苏子之文，但书浅鄙数言记吾观水之兴也，故记之。陇右朝酲记金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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