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某件事情之前,往往需要做另一些事情,做这些的时候,往往产生了新的主意,最终便做了别的事。这是生活的常理之一。
早晨醒来,我坐在沙发上抽烟醒神,昨晚突临的腹痛并没有如我所愿,在睡一觉之后就消失,而是以内刺的方式提醒我它还在。我难免皱着眉,打开手机,看到莉莉发的早安消息,我回复她早安,告诉她我离开了床。
莉莉说,你现在要做什么?我抽烟醒神。你这家伙。我等下去洗澡,下楼吃早饭,回来写点东西,八点半出门。何时回来?晚上才能回,今晚请客吃宵夜,估计夜里。等你。不忍心你等那么晚。那你回来吻我再睡。困了你就睡,回来我给你带有酒味的吻。嗯。今天,我爱着你。谢谢爱着我的你。
我快抽完烟的时候,改变了注意。我告诉莉莉:亲爱的,我改变主意了,决定先写完故事再做别的,你喜欢善变的我吗。什么样的你我都爱。告诉我今天你做什么。拯救宇宙。好,我要一片猎户座西边被双子星扫耀上磁的水晶石。
这时已经八月了,日里仍然很热,我点了烟,准备写故事。我喝了水。我挠了一通头。我打开邮箱登陆但不点开新邮件。我揉按隐痛的腹部,顺势躺在椅背上,皱眉,与其做神经末梢的闪避游戏。我发现指甲长了,剪短。我点了一支烟,我最喜欢抽烟的时刻,是打开火机盖、搓动钢轮摩擦火石、点燃火绒之后,盖上机盖发出的啪嗒声的时刻。这一声黄铜碰撞的声音让人心情愉悦,一种干脆的感觉,像是抠完扳机射出子弹后,枪口飘出的软烟。每当此刻,我就禁不住回想阿尔弗雷德·丹西尔绅士在战壕里发明打火机的那一天,头上子弹横飞,他却将注意力投入到解决点烟的迷人问题上,手枪与火绒盒在他脑海里飞速发射、点燃、发射、点燃,噼啪作响,灵光一现之后,他构思出了这个伟大的发明。想到这里,我又把玩起打火机,手攥机身,拇指挑动机盖一侧,向上轻甩手腕,在空气中滑动的过程里,拇指完成了挑盖的动作,“苍”一声,拇指立刻压住钢轮,再往回摆动手腕,并搓下钢轮,火花闪射,火焰怦然长成,然后一刻不停,食指上滑,压下机盖,啪,火焰灭在狭小的金属舱室里。
如此反复。
我的水已经喝完了,再煮热水,一时半会儿也喝不了,我想着该怎么办呢?要是有雪糕或者冰西瓜就好了。我想起来西瓜是有的,但是已经三天了。我起身准备打开冰箱,腹痛袭来,我停在桌边休息。后来我走到冰箱前了,打开它,四分之一个西瓜已经在冷藏室里变软,表面原本颗粒分明的让人喜爱的鲜红,蒙上了宽蛛网般的软糟糟的腐坏面,瓜皮的弧面下,沉积了一滩难看的浑红色水迹。已经不能吃了,我当然很失望,便关上冰箱门,不再管它,走回椅子里,继续抽烟。
腹痛已经没有那么明显,时间差不多,来不及洗澡,只能简单洗漱一下,便出门了。早饭也没有时间吃。
上午的事情办完后,我找了一家咖啡馆,在角落的沙发上趴着桌子睡了一觉。醒来已中午,走出去,酷热难当,快步别进旁边的快餐店吃午饭。下午的工作、买烟、会谈、路上碰瓷、喝矿泉水、晚间应酬等等,无非城市间的平凡细事,不值一提。
凌晨一点左右结束,走出饭店,已经不那么热了,路上车也很少,我点了烟,沿着环城公园散步往回走。穿过北面的出口,在烧烤摊坐下来,要了一瓶冰啤酒。隔壁桌快吃完了,老板端了一盘切片西瓜,说,天热,送你们一个果盘,不要钱,下次再来照顾生意啊。第一次碰见烧烤摊送果盘,以前都是开场送瓜子,我对路灯下晶莹闪烁的西瓜非常感兴趣,问老板,我可以来一盘吗。老板有点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是我只点了啤酒的缘故吧,我说,老板,没事,你来一盘,我付钱。老板说没问题,稍等,马上好。我等着西瓜,想起莉莉,不知道睡了没有,就发信息给她。
她没有回复我,她已经睡着了。侧身睡,卷发铺在枕头上,昏暗的灯光里是看不出什么卷的,窗帘敞开着,圆月灿黄得离谱的光穿过落地窗安静地停在房间里,一只手塞在枕头下面,一只手攥着空调被的一角,好看的嘴唇微翘,可以想见白净牙齿在唇缝里半藏的姿态,轻缓呼吸,呼出的空气如信风充进空调制造的拙劣的冷空气里,渐渐凝滞下来,停在胸前即将消散。右边的胸此时在上部,压着左胸,摊成半梨型,仍然丰满。一条腿在被子里躲着大半,另一条压住被子,与另一条构成懒散的切三角,臀线紧实,并没有因为重力而压毁下体的凹线型,保持着提、翘,干脆、自信。我燃起打火机,点了烟,坐下来抚摸她的皮肤,中途灭了烟,吻她局部卷起的头发,以及耳朵,在耳朵那里,我轻呼她的名字,吻着耳廓。
莉莉醒了,并没有睁开眼,把双手穿过空气、瞬然便搂住我的脖子,嘴唇准确地找到我的,慵懒的舌头弹出来,我伏下身子与她接吻,在她双腿的圈套中,巡视她的身体。我们并不着急,月光如此明亮,是让人高兴的事,代表这段时光值得缓慢地体会。我们吻了很久。
莉莉说,水晶石,我带回来了,在下面,你去取啊。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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