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漏掉的一幕
在搬离清水之前,我还到计生局里去求过一次局长。
那是一九九九年与2000年的春节,我天真的认为,乡镇腐败,局长或许能给我主持公道,换来一席之地,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母亲说,世上的人是维好的,不是吓怕的,我们去求求人家,看哪个是管火的。
思来想去,谁管火呢,计生办主任受计生局管。
于是,我妈把省吃俭用的过年钱,拿出来给我买了五十斤手工挂面,猪的海尔巴,排骨,一百个手工皮蛋。这些都是当时我们那的特产算起来也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让我在过年去给局长拜个年,把这些年来的处境给局长诉说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他的同情,一便询问一下工资究竟该哪里发?
实在不行,就再说,毕竟十几年了,就是帮长工也得有个头啊!认个主啊!弄明白到底在帮谁,工资该哪里发,还要不要发 ,工作要不要继续,再作打算不迟。
听了母亲的话,我正月初一,一早父母就带上这些礼品把我送上了去区上的班车,虽然搭上了这趟班车,说实话,心里没底,一路上思绪万千,局长的绯闻我其实早就看在眼里,观在心里,那还是孩子才几个月的时候,一天区上局长下乡检查,并要求下队住户验证。天黑了被主任安排在一个妇女主任家里吃饭,晚上也安排在那里住,妇女主任的房子是一排排,每个卧室的门都开向外边,互不干扰,房子也很多,妇女主任的老常年打工经常不在家。主任也经常在那里住。这个妇女主任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皮肤也白。煮饭也好吃!
那晚,本来是安排我,局长,主任在妇女主任家里住,我非要回家,因为我的娃儿才四个月,走时还让邻居帮我看着的。都说太阳靠梁,娃儿要娘,不知道这一下午,都是什么个情况,我心里一直着急得很。虽然我向局长再三说明了理由,主任就是不答话,也不表态,说明天还要继续,这时候回家太晚了,让局长走这山路来回的跑,我们要为局长考虑。我无话可说,最后只有在人都睡下了才悄悄开溜,我想,明天一早我再赶在吃早饭之前赶过来,不会被人发现。
那么远的路,那么黑的天,我的胆子本来就小,都说为母则刚,我回家就十一点了,回家身上的汗一直象水沁过的一样,不知是冷汗,还是真累出来的心酸!
第二天,我虽然如期而至,天麻麻亮我就到了,我自认为,没人发现我,悄悄的拿起扫帚给妇女主任扫起了坝子。吃饭时,大家的食欲好象都不好,就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三碗。因为饿,也实在累!但与第一天的谈笑风生的气氛确截然相反,局长一张脸布满了乌云,主任提心吊胆,反正被批评了一上午。
回忆起这档子事,我心中有一股不祥的云笼罩了全身,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但是有种预感!
到了区上,几经打听,才知道了局长的住处,一个三轮车夫帮我把那些东西搬到了局长的门外,三轮并再三告诉我,就是这里,他已来过多次,并提醒我,等他走了再敲门。
我在外面给自己打气,一定要会说话,好好给局长求个情,把这些年来在乡上的处境给他汇个报,是人嘛,哪能是非不分呢?我当时信心满满,通过这次,一定会有一个好的转变!
于是我轻轻的敲了两下局长门,局长夫人开的门,局长坐到客厅的,一眼就看见他,他两个儿子也在,刚才还谈笑风生的笑容一看到我,瞬间就变得严肃了许多。
门开后,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所带来的礼品全部搬到了客厅。局长夫人客气的给我倒了杯茶,说实话,春节期间气候还是非常低的,局长家里比外面暖和了许多,一大盆钢炭火,是当时多少人羡慕的取暖器。
我冻僵的四肢在那里稍稍温暖了一下,给局长说了新年快乐之类的客套话过后,就直入主题,一口气讲了十多年的处境和概况。讲到伤心处,不免眼里沁着泪花。
让我没想到的是,主任突然一改笑容可掬的脸突然话锋一转:“你不是能耐大嘛,这么多年都咬紧牙关过来了,何必要劳烦我这区区小局长,终于知道有奶便是娘了吧?自以为是的东西,局长看得起你那是你的福气,可你自作聪明,偷跑能说明什么?空有一身傲骨又如何?你又得到了什么?目中无人的东西,你算老几?你这些东西你以为我会稀罕?回去总结一下吧!好好的总结,你不是每年的半年总结也总结得到位,年终总结也写得非常漂亮,空有一笔好字,可悲可叹可敬可鉴啦!就是不知道自己活得为什么如此之贱!不识时务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哈,, ”
我一脸懵逼,一身委屈,一次苦心经营的诉冤,竞被这次狂笑震醒:“天下乌鸦一般黑!”,以前嘲笑诗人,这句算也算得上是诗,是名句!
这哪里还有公道?一次偷跑,在那时就得罪了这位局长大人!局长接连几个东西,让我如梦方醒,为什么那一年工作做得最好,反而主任写检讨,为什么死了人的乡镇反而评为先进,为什么多年人人能凭职称,而我每次都考核不合格!我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啊,算什么东西!
我被这阵狂笑震醒,我又一次落荒而逃!
被满脸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找不到来时的路,东西不分,南北无向,几经周折,才逃出了那个局长居住的院子。
控制不住的悲伤让我放声大哭,大街上,我象极了一个疯子!
泪水,真的是释放压力的良药,哭过后,我渐渐地清醒,我今天在干啥,后面该干啥了。
擦干了眼泪,就到路边去等回家的车,走时父亲就说:“不管结果怎样,记住回家的路就行”。
那时的车不象现在这么多,一个路线,就几趟私人运输客车,我终于等到了回卫子的车,那一年,父母搬到了卫子居住了。我搭上了回卫子的车,在元坝,那私家车还空了好几个位子,想再拉几个人一便走,我一上车,就趴在车上一直流泪,因为把脸埋着的,别人看不到。一会儿车上吵闹不停,还有人骂:“到底还走不走嘛,还要等好久?差不多就算了嘛!”。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问同坐,原来是一个三轮车夫三轮车链子掉了,来不及刹车,撞了班车的尾灯。一直为赔偿的事闹个不休。
我一问司机开车那司机说要一百,可三轮车夫浑身掏空只有三十不到,刚好我早上出门,父亲给了我一百块,我减去来时的路费,和给三轮车夫的钱后,还剩八十左右。我一把全掏出来,从窗口看下去,怎么竟然是送我去局长家里那车夫?
原来如此繁华的县城,确是这么的小!
我说:“把这些拿去,给他都斗够一百,剩余的都是你的,”
车上的人象看怪物一样盯着我,邻座低声的问:“是你亲戚?”我说:“不认识”。
可私家车师傅还不走,还要等把车座位等满了再走,我本来是心烦意乱,坐卧不安。
于是就下车了,想的是,救在车外,车走时,要喊我,哪知一个转身,一不小心,车就开走了。
这下子可遭了,钱也全部给了三轮车夫,三轮车夫也开走了,自己坐的这趟又赶脱了,身上钱没钱,又怎样回去呢?这可真是“有钱就是男子汉,无钱汉子也作难啦”!
我又到我在元坝上班的同学那里去借了十块钱,我说我的钱包让小偷偷了。
赶了另一趟车,可行至半途,前面确出了车祸,车堵了常常一串,车上的人都下去看热闹,我也下车去了,可无意一眼,那车牌号确是让我震惊得张开大嘴,半天无法合拢。
那车人死伤过半 ,司机当场死亡,买票的那女人也正在往救护车上抬。
回家就下午了,父亲满心欢喜地给我又拿了一百块钱,去局长家里的结果完全没问,只是高兴的说:“今天命拣回来了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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