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星期日!又是二宝和她母亲回乡下的日子!又是父子分离,母子不舍,兄弟难分的日子!虽然一次短暂的分离仅有四五天,但四五天对骨肉相连的一家人来说是多么漫长。快四点钟了,大儿子要回辅导班画画了,小儿子哭着要爸爸,大儿子哭着要妈妈,我这个无能的父亲只好硬拖着老大怏怏地往回走。四点将近五十了,我独自在家如坐针毡,不知道二宝他们母子俩是否坐上了班车。连续打了四五个电话,妻子都没有接起——许是回去的班车上噪声太大,她听不见来电铃声吧!但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一骨碌爬起骑着摩托车就风一样地往车站赶——与其说是一个车站,不如说是一个人流密集车辆混杂的大豁口。男女老幼一大群人在寒风中成一字排开站在柳林宾馆外面的石阶上,无一例外地翘首四望。一个,又一个,我焦急的目光随着人群在极速地搜索。蓦地,穿着黑色长款横条状羽绒服的妻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一只冻得通红的手提着紫色碎花状的小挎包,一只手抱着我两周岁多的伏在她肩上脸冻得通红的二宝,额前的刘海在风中纷乱地飞起——落下——落下——飞起,冻得通红的脸在人群中朴素得叫我几乎认不出。为什么我的孩子要跟着我受这份罪?为什么我的妻子要跟着我受这份苦?决堤的泪水被无边的自责淹没在黑暗的心底逆流成河,汹涌澎湃。我一把二宝抱在怀里,自责发烫的脸颊靠着二宝冻得通红的脸,不争气的一滴泪“啪嗒”一声滴落在二宝长长的眼睫毛上——二宝还在酣睡。回吧,不行!妻子明早还得给孩子们上课。走吧,也不行,车一时还没来。等等,再等等……终于,星期天赶着挣学生们钱的司机才开着半旧的班车吱吱呀呀地过来了。人们一窝蜂地跑过去推推搡搡地挤上了车,座位很快就满了。把妻儿在座位上安顿好后,我呆呆地目送着班车缓缓离去,西边,是冬日凛冽寒风中一片残红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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