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你离开已经整整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周而复始,而我曾经以为你离去便会灰暗的人生,也渐渐有了声色,想来若是你能够得知,也会觉得欣慰吧。
想想此刻,离当年我婚礼的日期只有两天,我已经嫁为人妻整整四年,进入第五个年头了。你在我婚礼穿的那条华丽的裙子,我一直挂在家里,甚至偶尔心血来潮还会试一试。可惜你那时候比我胖了二十几斤,我无论如何也穿不出你的韵味,于是便只让它挂着,看着它想你。
说到体重,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瘦弱,变得弱不经风了呢?我记忆中的你,一直是圆润又有味道,是最典型的东方女子的样子。可是突然有一天,在你病了两年以后,在我怀孕的妊娠反应过后,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你穿我从前的裤子都松松垮垮了呢?体重秤上那个数字,从120直降到80几,我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触目惊心。每每体重下降,我都开玩笑的安慰你说这一身的脂肪没白养,它们在代替你同病魔作斗争。可转身我就会偷偷哭泣,因为对于癌症患者,体重快速下降,想来连你自己都明白这件事的含义,但你选择装作不知道,以至于不让我们演起戏来那么为难。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你,应该很辛苦吧。
时光并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定格,似乎昨天还说着忽而今夏,转眼秋天都来了这么久。开学的季节,你的小外孙女已经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当时因为你的身体,并不喜欢孩子的我决定婚后很快就怀孕。我的人生向来我行我素,或许那是第一个不以自己喜好为中心的重大决定,现在想来也许是最正确的决定。孩子乖巧可爱,只是遗憾你在的时候,没能听她亲口叫一声姥姥。因为有了她,我有时候甚至可以原谅上天过早地带走了你,因为我似乎变成了你,陪她成长的每一天,似乎都看见了你带我走过的路。我也爱上了厨房和烹饪,每次做一道菜,总想复制你给我的那些味道,那些属于我们的家的味道。
然而我并不能做到完全不抱怨。你走以后,我的人生遇到过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其实很多问题简单至极,你在的话,一句话便可安慰,但你不在,就钻了牛角尖儿。从前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们之间与其说是母女,不如说是闺蜜,我们曾经无话不谈,我经常挤在你的床上,跟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到凌晨。你是个神奇的妈妈,特别尊重我的隐私,从小到大哪怕日记本放在桌子上,你也不会翻开看一眼。我的朋友圈常发一些乱七八糟的玩笑,你看过了从不会向我提起一句,就像你从不知道我发过什么一样,因为你从不干涉我的生活。也许因为这样,才成就了现在独立自信的我。可是再独立的人,总是需要妈妈的陪伴,有些本该你带我走的路,现在我要擦擦眼泪自己走,很多人都称赞我的坚强,其实他们错了。大家都以为坚强是我的选择,而其实坚强并不是一种选择,它只是别无选择。假如能选择被庇护和宠爱,谁愿意选择坚强呢。
可是幸好,你和爸爸给了我善良乐观的灵魂,我也因此受到老天爷的厚爱,身边遇到的每个人都对我和善友爱,也算是弥补了一些你无法继续给我的温暖。世界曾经待我凉薄,也以温柔待我,可是那些偷偷痛哭的深夜啊,它的感觉无法复制和替代,只有自己咬着牙走过。但愿走过了那些难熬的岁月,倘若有天你偷偷来看我,看到的是开心快意,正如我梦见过的你,健康且神采奕奕。
从此以后,春天的碧水新叶是你,夏夜的蝉鸣蛙语是你,秋日的落叶缤纷是你,冬雪的静谧无垠是你。节庆的礼花漫天给你,生日的祝福蜡烛给你,难过的啜泣泪滴给你,欢欣的雀跃快意给你,睡前的一杯酒是敬给你。
从此以后,你变成了这世间的万事万物,而我在这世上最思念的人,总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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