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我来到了北京,在通州某封闭式学校学习,护城河经过校门口,得过一个桥才能看到对面的易初莲花。来报道的同学多多少少有些怨念,毕竟在许多北京人眼里,那时的通州是六环外一个鸟不拉屎的地儿。
开学的前一天,我背着书包转悠,一个妹子提醒我书包侧面有东西露出来了,看惯家乡同学的冷漠脸,我觉得北京的同学暖暖的。一开始我被分到与同班同学一个宿舍,住了没几天我就狠狠地生病了。说是狠狠地病,但并不是什么狠病,仅仅是一次不太普通的感冒,它的不普通是它将百科里的感冒症状逐次有序地在我身上演绎了一遍。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去看校医,校医问了下情况说:“姑娘,你这是空调吹的呀!”回到寝室,我坐着正对着空调的床位,思考了大约不到1分钟,跑去宿管找阿姨换了寝室。由于寝室有限供不应求,本年级已经没有空床位了,于是我被分到了初三的一个寝室。
新寝室的她们是同班同学,并且三家人打小都认识。相比班上的同学,我跟她们更聊得来。寝室的四人分别是丁丁、小楠、小仪和小蝙蝠。哦,小蝙蝠是丁丁给我取的外号。丁丁有一张混血的脸,非常像安妮海瑟薇,小楠微胖,是个ACG,小仪是个假小子,是当时感觉三人中最聪明的一个girl。我们常常在寝室cosplay柯南,并一脸正经的对其他人说“真実(しんじつ)は いつもひとつ! ”;我们能互相接住对方的梗,并且来一个华丽的反击;我们喜欢晚上躺在床卧谈,那时大家买了一本类似《常青藤指南与申请》,想象着在国外求学的生活;我们还喜欢听小楠唱日语歌,尤其是《あの日に》,我发誓后来听到的各个版本包括原唱都没她唱得好听;周末我们也会偷偷溜出去,坐两小时公交去西单逛街,那时候去市内的公交很破还要转车,来来回回我都会死死盯着窗外,我看着高楼林立,看着没有雾霾的蓝天,并没有发觉生活在北京和一个地级市有什么不同。
我们终究面对的是不同的路。她们踌躇满志,早早就定下了清晰的目标:想去重点中学和常青藤。她们每个人对自己的特性都非常了解,从擅长的科目到性格优劣势。而那时的我,是个对未来没有规划的学渣,和朋友们从没有谈及过指定人生目标,星星之火的梦想也羞于说出口。
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要回家了。回家的前一天,我们四个在易初莲花门口的桥上,丁丁突然问我:“你是哪儿人啊?”我说我是湖北的,她很认真很诚恳的说了一句让我至今难忘的话:“那我们恐怕很难再见了。”她的表情里还有悲伤。那时候的我,对离别、场景、圈子毫无概念,没有结交的欢喜也没有离别的惆怅,我以为大家都一样,共同生活在地球村。
后来我回到了地级市,我们果然再也没有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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