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地活着,卑微的活着,基本的重量,是每一个生命都要承受的。
【一】
那天,我坐上从贵阳到去上海的列车。
我放好行李,选了左侧靠窗的位置坐下。
随后,从前面的车门处上来一对夫妻,先生是位带着眼镜的白人,看上去60出头;太太扎着长发,是中国人的面孔。
她和我隔着一个列车通道。此刻,她正半椅在靠背上。她的先生坐正对面,两个人低声用英文交谈着。有时,他们亦换成另一种语言,但声音太低,我不能确定那是英文还是中文。
列车开始动了,我去到车厢衔接处,从左边的口袋摸出一支中南海香烟。注视着那栋外表泛黄的大楼,静静地点燃它。
我欣赏着一路的风景,时而忍不住抬眼向斜对面看去,每一次,亦觉得那边的人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但我们毕竟都是“经过世事”的成年人,谁也没有开腔。
列车停了一站又一站。我不知晓这里停靠的是哪儿,看着斜对面的夫妻开始收拾行李,我于是也站起来,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跟在相互搀扶着走下列车的老年夫妻身后。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也不知道我跟着这对夫妻的用意。但我却有一种泪光突显的冲动。
我把行李放在站台上,看着越行越远的那对夫妻,下意识摸了摸左边的口袋。香烟还在,手机还在,可右边的你呢?
【二】
是的,我分手了,跟一个和我相处了5年的男人。
并且很“荣幸”地被邀请去参加了他的婚礼。
那是14年的一个冬天,贵阳异常的寒冷刺骨,但并没有飘下雪花。
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最漂亮的一次吧。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挑选衣服,做发型,买高跟鞋和饰品。婚礼上我并没有哭,甚至都没有想过会哭,也没有祝福他们。直到他在礼台上接过主持人的话筒。在我毫无防备的那一瞬,他嘶声力竭地喊出那句“我爱你”的时候,我所谓的“坚强”彻底被瓦解。我拼命让自己不哭,让自己保持一个淑女的形象。
所有人都在起哄,我的世界却安静无比。我站起身,把电话贴在耳边,假装着“突遇急事”的情景大步向门口走去。
这一次,是真的“永别”了吧?而我呢,走出这道门,我依旧会是那个“坚强”的女孩儿吗。
我怯场了。走在霓虹的灯光下,好像没有了思想,整个人似乎在一片雾埋笼罩的箱子里,我没有呼喊,也没有停歇。不知身在何处,不知去到何方。
这样的消极状态在半年之后爆发了,我想要逃离,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离开这个乌云密布的“世界”。
找一个有海的地方,认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
【三】
我甘愿孤独地活着。活在一个有海的地方。
转眼间,这已经是2016年了,是我来到泰国曼谷的第三个年头了。
三年,995个日夜的经历,如果不是在我年少时就已离婚的爸妈偶尔打电话给我,我几乎已经快忘了我是谁,和那座曾经使我一度坠落至人生谷底的都市。
而至于他,那个我曾视作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男人。我仍旧记得他的姓氏,以及我们之间发生的故事。但我再也无法对此有任何的情绪化表现,这么久的时间里,我懂得了爱情的完美并不一定是要白头到老,而是这之间有分有合,有甜蜜与痛侧心扉,有想念与争吵不休,有怀念,也有摒弃。
现在的我更像是出家之人,没有杂念,“把素持斋”。从一个不会游泳的女孩儿变成了一个水下摄影师。每天写写日记,和淳朴的村民聊聊家常,在海底欣赏着海草的摇坠,鱼儿的自由,闲时拿着相机去遥远的村落寻找藏匿在世间的匠人之作。面对生活,我觉得“唯愿此生余且鲁,无忧无怖归山林”的人生态度是除去爱情之外的另一高度。
人会渐渐成长,在挫折中、在痛苦中、在嘶声力竭中的挣扎才是属于你最珍贵的财富,也是每一个生命和灵魂最基本的重量。在这之后,其实没有什么事情会变得让你梗怀一生,没有什么人会让你难以割舍。
再回首,五年似一瞬,而这一瞬,仿佛如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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