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冰冷压抑的房间。
天花板是暖色调,地板铺的是橘黄色,墙纸也是一新的橙色,窗帘也是小清新的雏菊颜色。
栀子穿着厚实的棉袄,坐在铺着被褥子的躺椅上,却还觉得冷。
窗户已经锁死了,玻璃纸都是贴的深色,里面的光透不出去,外面的光进不来。
栀子的下巴很尖,眸子狭长,不过嘴唇稍微有些厚。
“大叔,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房间很冷?”栀子俏生生地说。
“怎么会冷?这间房间都不透风,空调都打到26度了,还会冷?”栀子面前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瞪着眼说。
“把衣服脱了吧,不要动。”
“大叔,我们还是不要了吧。”
“不会怎么样的,你不要动就好了。”
“大叔,我真的不想了。”
“白纸黑字写的,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栀子望着隔床不远桌子上的合约,脸有些发白,她突然有些后悔走进这间房间。
三分钟后,栀子望着中年大叔:“大叔,你让我打个电话。”
中年大叔递给栀子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栀子接过手机拨出去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
“谁?”
“爸,我栀子。”
“怎么了?上班还好吗?”
“还好。你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哮喘。咳咳就好了。”
“哦。”
“妈呢?”
“你妈去给人家当保姆去了。”
“哦。”
信号突然断了,栀子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
这间房间只有十几平米。
在城市中心地带的一座高楼里。
“一定要这样吗?”
“当然。”
“可是我担心。”
“没必要担心,出了事情我担着。”
“给我面镜子吧。”
“你可真够啰嗦的。”
栀子拿起镜子,那是面圆形的化妆镜,里面是她没有表情的面孔,她嘴唇用力的抿着,两片唇红得像是能挤出血来。
“我叫栀子。”栀子轻轻地说了句。
躺椅上方的灯被中年人打亮了,他注视着穿着薄裙的栀子,喉咙里冒出些唾沫出来。
“栀子,你可真够漂亮。”
栀子听着中年男人的话,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感觉到全身的毛细血管都霎时竖了起来。
“走出这间房间后,你将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中年男人压着嗓子对着栀子的耳边吹气。
躺椅上的栀子没有动,她的眼睛紧闭着,却能看到红色,她听着中年男人的话,脑袋却在倔强地想,在走进这间房间前,我一直都是栀子。
房间里有股味道。
栀子感觉脸上被敷上了一层东西。
她想起了在公司楼下遇见的那只母猫,它看到栀子的时候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异常惊恐地望着栀子。
栀子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在母猫的身下护着一堆猫仔。
那天下班的时候,栀子却没有在楼下再见到那只母猫,只看到楼下保安从房间里提溜出来的四具猫尸。
从那天起,栀子就经常能听见楼下的保安抱怨,每天晚上都会在窗户下面听到惊悚的猫叫。
房间的温度在升高。
栀子只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下降,身体逐渐地不听从自己的使唤。
栀子姓冷,她母亲喜欢栀子花,便给栀子起叫栀子。
冷栀。
栀子的母亲在栀子小的时候和栀子讲过飞蛾扑火的故事,飞蛾会扑向一切有光亮的地方,即使粉身碎骨,也不会畏惧。
可是结成的茧飞出来的除了蝴蝶还有可能是飞蛾。
此时的栀子感到浑身发冷,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一片光亮,她不知道自己奔过去的是一团火还是一朵花。
中年男人的动作忽然停了。
他的手机像是响了。
不过躺在躺椅上的栀子却没有任何感觉。
“死了?”
“肯定死了,送进医院的时候器官都衰竭了。”
“把照片多传几张给我。”
“能行么?”
“这有什么行不通的。”
时间很快过去了,但栀子却觉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栀子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还是穿着薄裙。
“大叔,镜子拿给我一下。”
中年男人打量着栀子,目光中露出满意的神彩。
“走出房间后,你就不再是单纯的栀子了。”
中年男人笑着说。
“是吗?”
栀子嘴唇抿着,轻轻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不是栀子了?”
窗户上贴的深色玻璃纸也被中年男人撕了下来,他推开窗户,呼啸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这个房间一点都不冷。”栀子惊疑地转了一圈,紫色的长裙凸出她玲珑的身段,声音都像是腻了几番。
“她还活着?”
中年男人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面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她没有死。”
“我想看看她。我都好久没看她了。”
“晚上带她去见您。”
中年男人挂断电话,上下打量了番面前的栀子,笑着说:“我就说过一定会成功的。”
“晚上就要见他?”
“对。”
中年男人的语气毋容置疑。
栀子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恍惚中感觉像是从未来过这座城市一样。
延伸至很远的宽敞马路。
中心的CBD。
小资的咖啡馆,还有琳琅的购物商场以及诸多的名牌首饰店。
“感觉就像是做梦。”栀子喃喃地说。
“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现实。”中年男人搂过栀子说,他咧开嘴的时候有一两块烟斑挂在牙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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