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

昨天，父亲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说今天是你外婆的生辰！

我心里一顿，是啊！又是二月初七了，又是外婆的生辰了。

算一算，2008那场雪灾已过去12年多了，外婆也就去世12年有余了，12年来，每个冬天我都分外怀念外婆。

我记得带近八十的她去湘东医院看病，顺便去逛超市，她平生第一次踏上电梯的时候脸上绽开的孩子般的笑容。

我记得她一头白发，老是以为自己头上有虱子，要我们桌，说是捉一个一毛钱，但这钱我们姐妹们谁也没赚到过。

我记得给她剪脚趾甲，看着她变形的双脚，听她讲小时候她的姑姥姥趁她父亲不在家给她裹脚，透过再送迷离的眼神和低沉的话语，我的脚仿佛就生疼生疼的，那时的外婆得有多疼呀！

我记得，给外婆洗澡，她很抗拒，说人老了，身上臭臭的，脏！老人晚年被风湿折腾得没了人形，生活不能自理，但尊严却让她想把自己藏起来。记得病得厉害的时候，她总是说完寻了短一了百了，可只要手脚稍好一点，能下地了，她就念叨这要给这个带孩子，要去那个儿女家住几天。

我记得外婆在我家小住的时候，我花好几十一斤买来黄鳝，外婆吃得嘴嗒吧嗒吧的问，这多少钱一斤啊？五块！我骗她。嗯，便宜又好吃！说完又夹上一筷子。我知道，要说是几十块钱一斤，那她打死也不会吃了。

我记得怀女儿的时候，外婆把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母亲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因为母亲老忙，要我洗衣做饭搞卫生。那时外婆已被风湿困扰多年，行动已是极为不便，可只要稍微好一点，她就会不停的念叨，霞崽，我以后给你带人，你上班去了，我给你摇摇篮。

我记得女儿出生后，外婆视为掌上明珠，只要有吃的，总不会少了小家伙，就是瘫卧床上的时候，只要一清醒，心里最惦记的还是我母亲和我的孩子。也难怪，外婆去世的时候，女儿才五岁多一点，却哭的像个泪人，不停的嚎啕，姥姥死了，我没有东西吃了。

2007年腊月，在病床上与死神抗争了大半年的外婆终究没能熬过那个百年不遇的寒冬，永远地走了。经历过那么多生离死别，除了祖父去世，我从未如此伤心过。老人看着我长大，众多儿孙中，我读书最多，但家境也最困难，在众多亲戚中外婆是对我学业支持最大的人。嫁人后，外婆特地叮嘱舅舅姨妈，谁的生日都可以不记得，但一定要记得我老公和我父母的生日，因为就我们家没儿子，外婆这是要大家一定要记得把我老公当成父母的亲儿子看待。我那时买了房，老人知道后特别高兴，总说要去我的新房看看，可让我遗恨终生的是，那时的我买完房后捉襟见肘，实在无力装修，老人到离世也没看到过我的新房。

如今，外婆去世十二年了，十二年的漫长时光丝毫没能冲淡我对她的怀念感恩和歉意，多少次梦中，我总能看到一脸慈祥的外婆或是在桥头的房子里晒太阳，或是在山上的老房子里拖着不便的双腿忙碌，更多的时候她就在梦中注视着我，轻轻的呼唤着：“霞崽！”只是梦醒唯有泪千行，欺人已逝不复回。

后来再想想，既然已是二月初七，那父亲的生日初十就近在眼前了，走了的终是走了，除了怀念，我只有欲养亲不待的遗恨，那就珍惜眼前还健在的吧！一场突如其来的祸事导致父亲膝盖粉碎性骨折，他已困居两月有余，也更显苍老了，年近七十，爱热闹他大概很想过个开心的生日，那就好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