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外涌进来的风里,在晨雾笼罩的寂静城市中,我想逃离,带着我目空一切的梦想和傲气。
早上五点钟,老妈叫我起床,在朦胧的黎明里。我要到隔壁的城市上班。离开家对我来说是件痛苦地事情,。并非因为我是个恋家的人。只是我不远同母亲分别一刻。
对我来说母亲无疑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和事情。如果只能许一个愿望的话。我希望母亲能过的开心幸福。可以不用忍着睡意起早,不用顶着午后火热的太阳上班,不用在推车子的时候砸伤腿,不用拿自己微薄的薪水为我勉强消费。
小学一年级,我是一个很内向的孩子,拥有着极度强烈的自尊心。不太愿意与人结交,朋友不多。而且我十分不喜欢开玩笑,更不许有人招惹我。于是,三天两头总和同学发生口角,事情的经过用曹云金的话描述就是“守住一个儿子的底线”。我从来不出口骂别人妈,那在我看来是件无法被原谅的事情。所以谁骂我妈,我就打谁。
但个头平凡、身材瘦弱的我时常在交战中吃败仗。不是脸上挂着指甲印,就是嘴巴肿得不能彰作吃饭。身上虽痛,心里头却不觉得委屈,攒着一腔的怒气。卯足劲儿,留着下次还过来。所以即使我打起架来并不凶狠,但坚持不懈的追架精神还是令人对我敬而远之。有些东西,是需要不顾一切来捍卫的。
刚上学的时候,家中的生活几乎可以用清贫来形容。在那个苹果都舍不得吃的年月里,父母花了很大的努力,把我送到市里面最好的小学。
六七月份的大热天,我爸挤在入学报名的人堆里面,他踮着脚,我蹲在下面用手拖着他的脚跟。
很不容易争取到了名额,开学的前夕,母亲给我买了新上衣,背带裤和皮鞋。衣服很漂亮,穿起来很洋气。于是和所有充满好奇心的小朋友一样,我高高兴兴的跑到教室坐在自己了的座位上,开始了自己作为学生的生涯。
刚入学的我不怎么说话,整天的时间都呆在自己的位置,沉默寡言、不谙世事。然而小孩子之间,总是容易产生许许多多的冲突。每个人都是自家的小皇帝,刁蛮自大不讲理,受不得一丁点儿的委屈。不是你拿了我的东西,就是我侵犯了你的领地。肢体冲突时有发生。可是笨拙的我,那天不仅被抢了东西,还被撕破了衣服。随着“嗤啦”两声,我裤子上的两个口袋被整个翻了过来。
一瞬间我回想起那天我妈带着我买衣服时的情景,虽然时至今日已经不清楚衣服的确切价格,但我仍记得那天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走了很远,母亲讲价讲了很长时间。
看着身上破掉的裤子,我的两眼像下雨似的躺着泪水。不是被打疼了,也不是可惜自己的衣服。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没能守护好她买给我的东西。
在我年幼无知的岁月里,母亲是我的软肋。她买给我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寄托着对儿子美好夙愿的信物。丢失或损坏了任何一样,都会令我陷入无法自拔的深疚疚自责。
当时的我,虽然还不能用语言直白的讲述这份感情。但在尚未成熟的内心里,我知道自己必须不遗余力的守护自己的母亲。我的母亲,就像一片无风无浪的海,而我,就是漂在海面上的一叶小舟,从海的这一边,像未知的对岸驶去。累了就停下休息,躺在煦日和风的海面上,幻想着遥远世界里的美好。
人生的航线遥远又显得短暂,即使是慢慢悠悠摇曳而行的小舟,也有渐行渐远的一天。念完了小学初中,高中。吃了无数次母亲做的早餐,在每个寒冷异常的天气里包裹着母亲准备的外套。我也在母亲的臂弯里。一点一点的超越了他的身高。
我才明白,往日里带给我无限安全感的母亲,也有一天会变老。曾经我仰望的身躯,如今也越来越矮小。
远离了家乡,远离了父母关怀的言语和目光。来到新的城市里,新的学校,新的朋友。青春的活力和意志开始迸发。我拥有大把的时间追逐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自己的理想和身体。纵然生活变得这样心潮澎湃,我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涌起对家乡的思念。在我忙于娱乐应酬的时候,突然就想起远方母亲坐在沙发上的落寞身影。没有我陪伴在身边,母亲是否像一颗不说话的树,静静的,添了皱纹。
每逢假期回到家里,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到了离开的日子。母亲总盼望我能多停留片刻。临走,一定会跟我到饺子馆吃一顿饺子。
门面老旧的饺子馆已经经营了许多年,小时候卖的很贵的饺子,是母亲给的奖励,尽管早已经不必要为了一顿饺子而感到忙中羞涩。母亲却依然延续着以前的习惯,吃饺子已然成为了一种仪式。是我远行之前,母亲给予的无言祝福。
味道厚重的饺子馅儿包裹着千丝万缕的情绪,放在嘴里哽的我说不出话来。那一只只皮薄馅儿大的饺子,仿佛被我一口口吃掉的母亲的青春。吞进肚子里的,是模糊着双眼的亲情,
如今年轻的船长驶离了港口,开往了一望无际的命运之海。母亲也成了一座点亮着温柔光芒的灯塔,在未来某天暴风骤雨的迷途里,为我照亮着归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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