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天，凛冽的风，奇异的组合，典型的深冬天气。
站在窗边，准备给月季施点肥。常常觉得植物开花，就像女人生孩子一样，孕育，诞生，凋谢，耗尽了好多气血，身心俱疲，是需要更多营养才缓得过来的。
偶一低头，发现去年过年买的水仙球。当时花开得黄灿灿的，好大一捧，整个春节都氤氲在她的芬芳之中。只是开过后，花朵抱香枝头，慢慢萎缩。茎叶在拼尽全力后，也全倒下了，我尝试用筷子撑着、绑着也不行，眼看着一根根倒，一簇簇倒。
后来，我干脆将茎叶都剪掉，把水仙球从水里取出，放在阳台的木板上。她渐渐丧失了水分，变成了褐色，外皮已经完全干枯，完全没了动静。
春天过去了，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变化，我也已经忘了她，只是觉得她劳苦功高，不忍心丢弃。——没想到，这凛凛的北风居然唤醒了她。
我欣喜地叫来儿子：“真的有奇迹的，奇迹是有时节的。”
洗净玻璃缸，装上清水，将水仙球放进去，我知道奇迹才刚刚开始。想想真是不可思议：水仙是怎样在无水无土的状态下熬过40度的酷暑的？又是怎样在湿度温度更适宜的秋天不为所动的？最重要的是，她是怎样在这个干燥的寒冷的冬天醒来的？这是谁教给她的？她是怎样苏醒的？这是水仙的秘密吗？
想起刚刚去世的叶嘉莹先生听闻汉墓里发掘的一颗莲子居然在2000年后开出了花，感慨万千，特意填词一首：“莲实有心应不死，人生易老梦偏痴。”
水仙也是有心的吧！我会忘记，时间会忘记，但是水仙记得，她偏偏记得——她的季节是冬天。
前两天看到亨利•贝斯顿的一段话：感叹我们对动植物的偏见，其实它们从来不需要我们怜悯或主宰，因为“它们身处的世界比我们的更古老、更完整，它们的动作灵巧又敏捷，拥有我们已然失去或从未获得的延伸的感官，凭借我们永远不会听见的声音生活”。
水仙，是听见了我无法听到的呼唤了吧！——于是，你醒来，不管我还记不记得！——你好，水仙，我们又见面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