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大家都在村子里。大人每天下地干活,小孩子放羊拔草上学。人们活动范围也就方圆几十里之内。当时只有三种事情要出门:一、进城赶集,大概二三个月一次,买些生活必需的工业产品。至于油粮蔬菜,都是自产自足。二、亲戚邻居有婚丧嫁娶。一家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几口人出动。前些年大家浩浩荡荡骑自行车,后来出动拖拉机,三轮车。每次都是热闹非凡,是孩子们的狂欢日。三是自家亲戚之间的走动。走动最多的,肯定就是姥姥家。
最初的记忆中,爸骑一辆自行车,前面车把挂两个提兜,里面是给姥姥拿的礼物。我坐在前面的大梁上,双手扶着车把。心里得意极了,像是自己在骑车一般,妈坐在后座。
出门坐车,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每次离家都在想,到姥姥家好远好远,有大把的时间在享受这个过程。
出门三条路,我最喜欢的是走家西,它意味着要走一段马路。当时马路少,能走在上面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出家西,穿过双庙、刘坡,上马路,一直向北,经王井、刁林。过了大桥就意味着出了五道街,前面就是朱屯十字路口。再往前走,有一乡间无名小道,向东转,直通姥姥村。但是这条路绕远,爸妈很少走这条路。再加上当时年龄太小,道路弄不清,这条道一直是莫名生疏感。
村东出口,是爸妈最经常走的。出村向北,来到带有水渠的十字路口,向东拐。直往前走,直到路南几颗大柳树,再往前又是十字路口,这是向北转。一直走下去,来到侯庄水闸。每次到这里,听到水声震耳欲聋。再向上看,十几根柱子像巨人,撑起最上面水泥办完,像是南北水泥街道,足以让人在上面走。经常幻想,哪天能上去走走,直到今天也从没实现这个愿望。
再向前走,一个小村庄,名叫薛庄,莫名对它好感。原因是村后十几颗枣树,有次从那里经过,正值枣子成熟。一阵风吹过,树下多出几颗青红相间的大枣。爸允许我下次车,捡几颗回来,旁边有村里人,友好的向我笑笑,并没有阻止我。坐车上,大枣放嘴里,脆脆酸酸甜甜。
过了薛庄,直走,不用转弯,马上就到姥姥村里了。这段路必定转头向东望,远远望去,有一个高高大大的烟囱,顶部有个架子,爸告诉我那是避雷针。每次都是远望,从来没有到它附近,也从来没有想它是干什么的。
进村了,迎头是个小庙,年头太远,不记得庙里面是什么,也许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吧。庙门口,经常有些老人在那里闲聚聊天,老远打招呼,告诉姥姥她们今天去哪里了,也是常碰到姥爷正在那里,顺便接我们进家。
过了小庙,就是大坑,里面有莲藕,也有一些小鱼,附近就是姥姥家。推开门,跑进去叫姥姥,多数是表姐表哥跑出来,同时还有一条白底黄花大狗。这条狗精着那,通人性。最喜欢我,只有我爱摆弄它。搬把椅子,坐下。它跟过来蹲我面前,伸长脖子,抬起脸,眯起眼睛,等待我去抚摸它。从头顶额头开始,向后抚摸,经过脖子后背,一下一下。一人一狗,怡然自乐。
世界有多大?就是从我家,到姥姥家。世间美好,一人一狗,就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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