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面见西班牙使团以来,这将是诺莉安在国丧后第二次不穿丧服出现在公众面前。诺莉安不知道莱恩宫为此准备了多久,她光准备自个儿就用了一个下午和一个白天。
根据她的地位和肤色发色,艾斯缇建议她穿了一件白衬里靛蓝色硬绸,上面印着卷草穿花纹样。“靛蓝合适你。你还会找到更多合适你的颜色,只要你多试试。”艾斯缇鼓励她。
“这大概会很花钱吧……”诺莉安犹豫着,在穿衣镜前展着裙幅。挺括的面料和柔滑的衬里,确实很舒服。
“这条裙子价值五十来个个金币。”艾斯缇轻描淡写,“您富有一国,不要太在意这些琐事。“
“可是以后……我如果要天天穿不同的裙子……”诺莉安皱眉想了一阵,抬头向门边侍立的路德维希求助地看去。
“让裁缝带着布样进宫来,那是她们的荣耀,如果你不选定,就不需要付钱。”路德维希微微一笑,“这条裙子非常合适你,姑妈那边由我来说服。”
“可是……”
“王室其中一个职责就是展示奢华。这是你的责任。”路德维希淡淡地说,“只要能负担得起就必须去做,何况还有借债来奢华的呢。”
诺莉安不安又喜悦地坐下,仆人上前来给她围上了一袭棉布罩衣,然后艾斯缇指挥负责梳妆的女官给诺莉安梳发式。“您下巴小巧俏丽,未免显得单薄,应该让发髻的侧面或下方蓬松点,会显得很可爱……脖子纤细,就应该用紧致一点的项链,会有点不舒服,但是十分美观,希望您能接受……”
路德维希耐心地看着,如今他是近臣,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这些本不应该暴露在异性贵族面前的梳妆过程。这是地位的证明。
但是看着看着,他感到了一些微妙的东西。
有什么不一样了。一周没见,诺莉安有什么变了。这种异样感在舞会开场前到达了巅峰,当诺莉安王后以盛装仪态万方地出现在休息间,他感到心脏被狠狠地捶了一拳,一时眼冒金星,哑口无言。
诺莉安的的发髻高雅蓬松地堆在脑后,末端打了几个婉转的弯儿,在脑后和鬓边垂下,温柔又有一点俏皮。半月形王冠嵌在发髻前,缀着水钻的丝绸颈带轻轻箍着她纤细的颈项,往下是动人心魄的大开领,一字领口严厉阻止了裸露的胸部诱人太过,荷叶边装饰的洁白衬里在领口翻滚,又让这份严厉显得爱护。双乳被微妙地拱托起来,诱惑恰到好处。袖子自手肘处裂开,露出层叠的白纱衬袖,裙子自腰间正中绽开,靛蓝色绸缎和白绸衬里交相辉映,团花文雅细腻,纤细的足尖装饰着洁白平整的缎面蝴蝶结,略略在裙底露了出来,让人觉得轻盈。
裙子只是个新款式,路德维希不是没见过。但是诺莉安这个人让这身装扮发挥到了极致。她娴静的站着,一双骨肉匀停的手优雅地轻轻交握在腰间,一时间只觉得身姿曼妙,不可方物。
而那双眼睛……路德维希忍不住看抬头看回她的脸,他最记得诺莉安那无辜的清澈眼睛,如今那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仍然那样清澈,饱含着浓浓的羞涩和期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路德维希心里悚然一惊。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诺莉安喜欢他?!
她刚经历了约瑟的侵害未遂事件,按照她的性子,应该会很害怕男人才对……
对了,他救了她。
他回想起以前他为了博得一个手握重权的贵妇的信任还特地安排了英雄救美的场景,这才明白过来。
约瑟老色鬼你害人不浅。
诺莉安王后伸出了右手,细白的手臂如同天鹅的颈项一样优雅:
“路德维希伯爵,晚上好。”
夕照被白纱窗帘过滤得柔和,为了迎接舞会,宫内已经处处点上了水晶吊灯,内外光线在此刻交织成让人不安的绚烂光照,让这小小的休息室里弥漫着幻梦一样的气息,恍惚间,回忆中那阴沉又杂乱的王后书房仿佛穿过时空和这休息室重叠在了一起。
不用跨过堆到膝盖的木头框子和架子,稳稳无声地踏过长绒织花地毯,路德维希右膝跪地,右手轻轻握住了诺莉安的手指。
他执起她的手,低头凑近。吻手礼不需要碰触,但鬼使神差的,也许是他心绪浮动的关系,让他的鼻尖在她手背上极轻微地蹭到了一下,那细白的手背在他眼前轻轻一颤。两人都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淌,让这个吻手礼的持续时间远远超过了不合时宜;时间又仿佛仍在流动,有什么在貌似平静的呼吸之间迅速地变质、发酵、升温。
德维希压抑着心底里躁动什么,不管那是什么,都必须被压下去。
“您的美貌让日月为之失色。”他低喃着,然后松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传达着自己真诚的赞美。诺莉安的眼里有忽然泛起薄薄的一层水雾,让他几乎就要陷下去了。
路德维希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利落站起来,在诺莉安右侧一步远站定,曲起了左臂。仆人已经打开了休息室的门,长长的走廊的那边,就是贵族们汇集的青金厅,大家都在等待着。
诺莉安将右手远远地攀上了路德维希的左臂弯,顺着仆人的指引,领先他半步走出了长廊。
踏入舞厅的一刻,掌声隆隆。
音乐响起,诺莉安王后和路德维希伯爵领舞小步舞,拉开了弗朗宫廷社交活动的新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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