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女,1970年生于河南洛阳。自由喜欢诗词书画,1992年毕业于河南省洛浦美院,2016年毕业于清华美院。主攻动物画。
小时候,总是嘴馋。看见好吃的东西就会流露出来。并且还老是饿。为这个没少受到家里人的奚落。
为此,我也特别自责,可就是忍不住。可是也没有好吃的东西,家里除了黄面馒头就是红薯。
其实,那时候好吃的东西无非也就是一根油条、或者一个炒鸡蛋就是罕见的美味儿了。
被他们说得多了,心里就很自责,到稍微懂点事情,就发誓以后要争点气,管好自己的馋嘴。改变在家人心里的印象,从此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才是,
果然,到了稍大一些对美食的贪婪就淡了许多,最起码看见好吃的东西没有表露出特别想吃的样子,再加上我辛勤的劳动。处处都是察言观色。于是在家里也挺起了腰杆,从此不但让家里人对我彻底的另眼相看,自己也觉得走到哪里都是面上有光。
于是,在一片啧啧的赞美声中,我也逐渐的长大了。
那一年许是有十七岁吧?我外婆过生日。母亲便令我和她一起去祝寿。其实,她就是不说,能陪伴她的也只有我了。因为除了我。其他的姊妹都是指使不动的。我可是我们家里重要的“外交部长”,除了好处和利益轮不到我,其他的脏活累活麻烦事儿全都是我的。
并且到了外婆家,几个姨娘和舅舅还有舅舅家的几个表兄妹。都是尖酸刻薄的,自然是要手脚利索,眼里有”水儿“的,这也就是母亲要带我去的原因吧!
那个年代孩子多,每一家都是平均有五六个。外婆又生有四女一子。光是孙子、孙女、外甥、外甥女加起来就有二十多个。孩子们一多·,到谁家都不受待见,都是被亲戚们像使唤奴仆似的吆喝着干活。我知道是这样的局面,不等她们指使,就像是唯唯诺诺的小丫鬟一样,跑前跑后的跟着大人们打杂。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辛勤的干活,才不会招人厌烦。
一个上午手脚不停的忙乱。终于把饭菜都摆上了桌,几个姨娘也都过来围了一圈。
一张八仙桌正好八个人。几个姨娘肯定是坐在一起的。因为·她们要好好好的拉拉家常,舅舅和几个表兄弟坐在外边的另外一间屋子。我们这桌有三个姨娘和外婆还有母亲和我。另有两个个小表妹。
大家平常都各过各的,很少相聚,终于见面了,大家欢声笑语,谈笑风声,到了动筷子的时候,被安排坐在外婆右侧的我刚吃了几口,就发现外婆根本就没法独自进食。
王晓真作品只见她,不是夹不住菜就是好不容易抖抖索索的快送到嘴里了....然后又掉了下去。一番努力,最后也没有塞进嘴里。我看看周围的几个姨娘,她们都依然边吃边说都好似没有看到一样的不管不问。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就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外婆的碗筷夹着菜送到她嘴里,外婆感激的冲我笑笑,我心里一热:外婆是个厉害人,一生能干勤俭,曾经是公社里的妇女大队长。有男人的胸襟和远见,虽然是到了风烛残年,可是街坊邻居和家里的亲戚们见了她都还是毕恭毕敬的。
外婆艰难地咽下我喂她的·第一口饭菜,看着我说晓真你也吃呀?我笑了笑,心想:我要是吃了你怎么办?并没有停止喂饭的举动,她吃得很慢,而且这个期间我是无法放下筷子的,就高高的架着胳膊一边挑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一边耐心地等着她咽下去。
期间,几个姨娘也会把好吃的夹过来,然后依然自顾自的继续吃着,说着,笑着.......
那时候人们的生活圈子都很受局限,亲戚间除了姨娘就是姨娘,在我的眼里她们都很亲切和善。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正在思量间,突然,觉得肚子咕咕的响了几声,我看看几个姨娘和母亲,多么希望会有人放下筷子来替换我一下。
可是,我在她们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没有一个人和我的目光对视,也没有一个人有替换我的意思。好像是没有人看到我一直在喂外婆吃饭,更没有人想到我是不是饿了。
总之,她们都熟视无睹,包括我母亲。看来大家都认为我喂外婆吃饭是理所当然。我不吃饭也很正常,只要她们自己有的吃就行。看到她们这样,我虽然心里有点着急,可是又不好意思停下来自己吃,因为外婆吃得很慢,而且也没有吃进去多少东西。
就这样,一直到大家都陆陆续续的吃饱了并放下了筷子,也没有人来替换我一下,或者问我饿不饿?只是兴致勃勃的评论着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
我听着她们的议论,没有插嘴,因为我不知道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而且大家都不吃了我就更不好自己开吃了。只好埋着头替几个姨娘收拾碗筷。
这时候舅舅再次进来了,看到我,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说今天晓真没有吃吧?我艰难地抬头笑笑没有接话,几个姨娘也看看我,笑了笑。我看看她们,却突然想哭,又不敢掉泪,就借着送碗的机会匆匆的走出去。已经是泪流满面。
走在去厨房的路上,听到外面另一个房间里人声嘈杂,擦去眼泪,从门口看见几个表姊们正热火朝天的谈笑正欢,桌子上一片狼藉。吃剩的果核残渣全躺在那里张着嘴,仿佛在耻笑我空空的肚皮。
由于饿的肚子发慌,那一天,后来大家都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一句,脑子里唯一充斥的就是好饿好饿。可是没有人让我吃,我也不好自己去拿东西吃。
收拾完回到从厨房走出来,再看到屋里屋外的一张张笑脸已不再是亲切,而是觉得好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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