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沈炼问。
上次来暖香阁他什么都看见了,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卿卿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明知故问的事,因是妙彤他还是想再问问。
妙彤毫不犹豫的点头。
果然。他拿起绣春刀,只一句:“好,我救他。”
妙彤乞求的眼神望向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
接了信,头也不回,他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午夜 。
“严公子呢?”一身红衣的妙彤紧张的望向沈炼。
妙彤穿红色真的很美……沈炼只是静静握住她的肩不语,良久才吐出一句:“严公子身受重伤怕拖累你,所以先出城在城外等你。”
妙彤躲开了握她肩的手,怀疑的望向他:“他到底怎么了?”泪水已夺眶而出。
“他死了,是我杀的。”只轻描淡写的一句,他决定承担全部后果。
回忆在诏狱中的情形,严俊斌的双眼被挖,浑身血淋林瘫倒在血泊里。这样的情形在诏狱不稀奇,哪一个在诏狱呆过的人不是这样,看来他就算出去也是一死。沈炼按照严峻斌的请求,念着妙彤写给他的信,完毕严峻斌心满意足的笑了,及其微弱的声音请求道:“严某在这诏狱中生不如死,请沈大人杀了我,过去的恩怨咱们一笔勾销。”
他拒绝:“杀了你,她会恨我”。
后来,他还是照做了,不忍让严峻斌最后一刻再受折磨。
妙彤不可置信的摇头,绝望道:“我讨厌你的绣春刀和飞鱼服! ”她说这话是鼓足了勇气的。
沈炼不知道,自从妙彤看到沈炼带着一对锦衣卫抄了周家开始,她就怕他,怕的要命,尽管她这条命是沈炼救的。
如果时光,能停留在竹林相遇那刻该多好。
她泪眼婆娑,带着怨恨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比人任何人都对我好。可……是你带着锦衣卫抄了我的家,抓了我的爹娘……我不知该感激你还是该恨你……”
“先出了城再说吧,妙彤。”微微动容,他没有看妙彤的脸,拉着她的手直接就往外走。
妙彤却不为所动,心灰意冷道:“你走吧,别管我了,一个心死了的人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忽的,有几只利箭从妙彤身后破窗飞入。沈炼大惊失色,手起刀落砍落几只箭,却任有一支射中了妙彤的肩,顿时鲜血直流,妙彤却只是闷哼一声。他动作麻利的上前折断箭,搂住她拖行到一个角落里掩藏好。
忽的,又有三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向他挥着长刀,他倾身向前扬起绣春刀,凌厉的砍断其中一人的脖子,又一刀砍断其中一人的胳膊,断掉胳膊的人痛的打滚。自他幼时拾刀以来,杀人技巧早已驾轻熟就,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太容易,他杀过的人有忠臣、奸臣、也有女人、老人……. 虽是奉命行事,但他自己却始终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妙彤在角落里呆呆望着,捂着刺痛的肩, 疼痛和过多的失血令她神志憔悴。官宦小姐也好,官妓也罢,在这世道终究是弱女子,这样的场景对于弱女子还是太过于血腥。
剩下的黑衣人武功不弱,一路和沈炼打斗到屋外,沈炼的背上被他狠狠的划了一刀。
天忽的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屋外的石阶上早已布满了绿油油的青苔。
一下雨,他就会想起在苍翠浓郁的竹林,初次与妙彤邂逅的场景。
他立在溪头握着寺庙大师送的北斋画作,淅淅沥沥的雨丝开始飘落。像他这样整天杀人的人,是从未想过下雨了还要躲雨的,更何况这还是小雨。
回想起昨日刚死去的锦衣卫兄弟,心沉到了谷底。他不想的,如果这是个太平的世道,或许他会是个文人墨客,而不是一个整体替朝廷杀人的锦衣卫。
头顶突然出现的伞替他挡住了飘落的雨丝,一回首,一抹清新的淡绿,一张恍若江南烟雨的脸庞,清新而柔美。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拔出的刀又回了刀鞘。
“这么在意的字画,淋湿了就可惜了。”妙彤扬起一抹清新的笑,望了眼他紧紧握住的画卷。
那时,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会是画师北斋先生,北斋先生会是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少女。
妙彤自然也不知道,在她的画作里,这个男人早已读懂了她的灵魂。而他只是冷漠的看着她,将心底的惊艳掩藏。
一路上都是她在撑伞,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一个戴着斗笠的老者狭路相逢,一见他的飞鱼服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沈炼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问妙彤:“人人都怕锦衣卫,你怎么不怕?”
妙彤奚落一笑:“他们怕的是你这身飞鱼服,不信你把这身衣服脱了,我保证你会被打……”话还没说完,惊觉失言。
停在山间小路,没有再走下去。
“你姓谁、名谁、家住何方?”沈炼问。她仰起脸看向他,那神情就好像自己没有说错什么一样:“怎么你要抓我?”
沈炼失神一瞬。
从竹林的溪头一路走到山坡的分叉路口,天空一声雷鸣,阳光穿透了云层,天放晴了。
妙彤收起伞和他道别,轻柔的提醒道:“下次上山记得带伞啊,大人。”
只一句,俘获了他的心。他永远记得双眼眉眼,朝他轻柔一眨,是那么灵动,好像会说话一样。
时光拉回他的思绪,刀伤让他回到现实。常年的磨炼,让他更懂得如何找到一击便中的门道。手中的绣春刀发出铿锵有力的撞击声,刀锋划过黑衣人的脖颈,温热的血喷溅在他的脸上。
他蹒跚走向妙彤跟前道:“我们走,妙彤。”反手将妙彤背上踏出了院门。
小雨不知何时飘落成细茸茸的雪花,洒落在他们乌黑的发上,眉眼上,洒落在妙彤血红衣衫上。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什么话都埋在心里不说,只是一味的对你好,妙彤伏在沈炼的背上静静的想着,不自觉将帕子捂在他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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