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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孙小微,一个患有间歇老年痴呆的老人。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关注她、照顾她,只要一提起她村子里的人言语中不时带有深深地惋惜。
一
家中哥哥患了小儿麻癖症难以娶妻,隔壁村有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但是有个条件,要求孙小微父母把女儿嫁给他们家快40岁娶妻困难的儿子。
父母考虑后,直接答应了这一门扁担亲。他们始终觉得比起勤劳能干的女儿,儿子传宗接代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多做考虑就直接答应了,还觉得撞大运。
换亲当天她替哥哥感到高兴,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新嫂嫂的加入,却不知一切是以她的幸福为前提。她,要迎来一场恐怖的婚姻。
母亲充满复杂的眼光看着眼前只有十八岁的女儿,心像被什么啃食一般疼得泪眼朦胧,理智把情感上的不舍压制住了。心里安慰自己说,女儿从小能干,不管到哪里总可以过得好,而儿子娶妻艰难再无他法了。狠了狠心给女儿端了提前准备好的“一碗水”,一碗孙小微无数次午夜梦回,都觉得遍体生寒的水。
毫无防备的,被至亲在昏睡中绑起来,换货物般换到了隔壁村。
二
醒来后,入目是低矮的泥土房,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光亮,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这张低矮的床上不时散发出汗味,让她心慌不已。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发现手脚被绑着,努力挣扎也挣扎不开,手上被勒出了青紫不时传来刺痛。她边低头啃咬绑在手上的绳子,一边在茫然无措的思索着,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妈妈呢?
突然一道光亮传来,打断了她,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左手挑开了布帘子,右手端着一碗稀粥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小微慌忙问:“婶子,这里是哪里?这里不是我家。”
老妇人看着她说:“是你家,你已经换亲了,现在你是我儿子的媳妇。”
当头一棒击得她大脑一片空白,惊愕过后拼命摇头嘶哑的说:“婶子一定搞错了婶子!”老妇人不接话,她发了疯似得哭喊、祈求、得不到回应,整颗心被敲打得稀碎。
双眼无神开始自言自语:“换亲?哥哥娶亲是换亲?不不不,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哥哥是她的孩子我就不是了吗?”不停的回想,最后想到了妈妈给的那碗水,泪水模糊了双眼,颤抖着双手无不述说着心里的震惊和痛苦,她接受不了,自己被父母像货物一样换了…老妇人就这样看着,半点没有要帮她解开绳子,或是安慰她的意思。
等她稍微平息了情绪,老妇人笨拙的扶起她来,端着一碗飘着几片菜叶的稀粥示意她喝。此时的孙小微正处在崩溃的边缘,恐惧和害怕塞满了她整个心灵与身体,妈妈的那一碗水彻底击垮了她的心房,吞噬了她所有理智和信任。面对眼前的似水的东西,心里的恐惧被无数倍放大,本能的拼命挣扎,最后连粥带碗全打翻在地。老妇人不理会她,不言一语潦草收拾后,抬脚走了出去。
黑漆漆的屋子里,一股股无法忽视的霉味和她相伴,内心似被千百只虫子啃食,痛彻心扉。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要把她这样对待,像牲口一样,一碗水葬送了她的一生。
耳边不时传来猪叫狗吠,风拍打着窗户的声音,还有老妇人和一个男子的低语声,她艰难的蜷缩着身子企图温暖自己冰冷的心,孤独和绝望笼罩着她避无可避。
三
三天了,除了那个老妇人,再没有见到旁人,包括那个她被迫要过一生的人。
她坐着、听着、看着、看着门,大有想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的决心。
一个男人左手挑开了布帘子走了进来,左脸似是被火烧伤过,半边脸如鬼魅,额头上一撮黑嘿的头发,像毒蛇的长舌疯狂的吐着信子。
她被吓得的脸色发白,想尖叫不敢叫出来,脸像一面绷紧的鼓皮,害怕得发抖,双手紧握得发白,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刀削斧砍似的脸,对着她露出异常难看得微笑,非但没减轻她内心的恐惧,反而让她觉得是一种恶毒狰狞的笑,吓得她艰难的朝最里面挪动,不敢再看一眼。
看到她这样,他的手开始激烈的抖动,脸阴沉的十分难看,仿佛像霜打了的茄子,又黑又紫。想要上前看看她,又迟疑退却了,只得坐得远着她,低着头和她说:“以后,你和我好好过,不要想着离开。”
听了这句话,她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想想都觉得可怕,往后要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进了一个魔窟,这个男人就是住在里面的魔鬼,她是猎物,是刀俎上的鱼肉。
四
男人把她拉到院子里,用一根链子锁住了她的左脚,对面的看门狗在摇着尾巴,行成了鲜明的对比。似畜牲般被对待,脸色惨白无血色,都能看到一根根发绿的细血管,根根分明。
男人面无表情,脸色黄得像一张陈年的旧报纸,忽略半张鬼魅的烧伤勉强是“正常人”,走路总是下意识的低着头,远远的看去有些驼背。他把小微锁起来后,直接拿起农具出门忙活,徒留她席地而坐。
前路漫漫,父母的抛弃如冬日里的寒风刺骨凌冽,在陌生环境所有的尊重和尊严荡然无存。狗可以自由走动,而她却被狗链子缠住,受限于方寸之地。更加坚定了逃走的想法,在这里畜牲都不如,逃走了最起码可以活成人样。收拾完心境后,她开始观察四周,只要有人来都会若无其事的和别人攀谈。其中攀谈最多的是和她有同样遭遇的年轻女子晓苏,从村里各种热闹家常到家里短。她发现这里的人对于她被捆绑一点也不惊讶,似是早已见怪不怪了,这不由得让小微心惊,更觉得这个地方的人都不是正常人,自己格格不入,也不能入。
老妇人给她端来的吃食都全部吃光,她要养足力气,筹谋出逃。她不能在这里,她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像牲口一样。
一个周后,老妇人不似往常那般随意,除了给她吃喝,都在不停的走出走进忙忙碌碌。男人回来得出奇的早,刚走进家就盯着她看,看得她心惊,有些惶恐不安。
晚上,回到了那间低矮的泥土屋子,男人迟迟没有离开,让她很不安。她害怕和他待在一个地方,手脚不听使唤的揉搓了起来,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堪。
就在这个晚上,她和这个男人再也丢不开,青涩退却被迫成了妇人。
昨夜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她像破布娃娃一样一动也不动。男人起身看了看在“挺尸”的小微,狰狞的笑着说:“你是我的媳妇,这里是你的家。”她觉得自己脏污不堪,男人在对自己宣告胜利,像一把刀扎进了她心里。她恨毒了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不把她当人的魔鬼。
五
男人出门前不忘用链子栓着她,她的大眼睛失去了神采,心如死灰。她觉得自己除了不会摇尾巴和狗吠,像极了称职的“看门狗”,生活变得一片泥泞没有色彩。无论她怎么挣扎,似乎都挣不出这方寸之地,满身泥泞让她受尽屈辱。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不被尊重。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逃离这个魔窟,环视四周,发现了那一把期待已久的钥匙,但是锁链的距离牵制住了她,接连尝试几次都没能拿到。即使脚踝被磨破,不甘心的一次又一次尝试,最后终于拿到了。她变得欣喜若狂,看四下没人后,慌忙打开锁,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拼命的朝打听来的村口赶去。她想只要能逃出去,哪怕乞讨都觉得比在这里好。
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成功了,她已经看到村口,恨不得插翅膀直接飞走,这是这么久以来她最开心的时候。不想仓促的逃跑失败了,她被村子里的几个男人抓住了,最后被老妇人用绳子绑成了粽子。
男人顶着凶神恶煞的脸走了过来,不言一语直接把她抗回樊笼。刚到屋子,被狠狠地丢到了床上,男人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吓得她像被点穴了般。她被男人拖拽着头发,疼得她忍不住尖叫,只听到对方嘴里喷出粗俗不堪的脏话,对她拳打脚踢,似乎要把所有的脾气都通过拳头全部释放出来。她痛得发抖,嘶哑的哭喊着,疼痛遍及全身。老妇人制止了男人的暴力,突然感觉到妇人心好,她有些感激起来。体会到了男人的无情和狠辣,她变得异常拘谨。
老妇人的下一句话把她推向了地狱,她说:“小东她怀了孩子就不会了,心里野了用孩子来收心。”
第六
听后,小微拼命的摇头,跪着祈求他们放过自己,最后被男人拎进了“地狱”。从这天后,她再没有出过这个屋,每天都是她的噩梦。
最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摸着腹部传来的温暖,内心说不出的矛盾和苦涩。她就静静的坐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方,渴望自由,渴望自己可以插翅膀飞走,削瘦的背影传来阵阵痛苦和绝望,眼中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觉得自己活够了,几个月的经历夺走了她对生活的激情,小女儿对爱情对幸福的渴望。“家”成了最大的讽刺、痛苦的源头,她像一个漂流瓶没有终点,孤独飘零,万家灯火也没有一盏为她而留。
自己就像是一个无法被泅渡的人,就连外面的雷雨声都在为她所有的绝望和挣扎歌唱,她只能这样静静的坐着听着。
逃跑的计划搁浅了,要逃跑的决心从来没有停过,即使现在这个男的开始讨好她,她也厌恶至极。拳拳到肉,脚脚到骨的滋味永生难忘,这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要离得远远的。
怀孕后,她不用再被像看门狗一样被锁住,她可以随意走动。无数次想徘徊到村口想要一走了之,都犹豫了笨重的身子又能去哪里?一个人逃出去乞讨尚且都觉得满足,现在怀着孩子能去哪里?吃了上顿没下顿…最终她没有逃走。
也因为这样,陈东渐渐更相信她,对她更加的好。做了农活回来会给小微带花花草草,野果子解馋,开始想尽各种办法的讨好她,牵着她的手在村子里山坡上走动。
第八
初春晚上,她开始发动,肚子的疼痛让她疯了似的拍打着床板,心里无数次在畅想自己就这样死去,死去了就不用面对这一切就解脱了。腹部一波又一波疼痛遍及全身,疼得觉得人生不值得。整个腰腹骨肉似是被扭到了一起般,四肢百骸,她恨极了,恨极了带给她苦难和所有人。男人慌了神忙叫母亲,随后老妇人领着产婆进来,连忙把她的嘴巴用布堵住,两个人像雕像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像刚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全然失去了力气,发不出任何声音,像经受了严刑拷打般。腹中孩子似乎听到了妈妈痛苦的呼唤,在产婆帮助下很配合的呱呱落地。
只见产婆抱起孩子,拍打孩子的小脚,直到他大声哭泣,老妇人看到是个男孩后,笑意藏也藏不住,抬脚快步离开了。
产婆潦草给她清理,于心不忍的和她说:“是个男孩,你的日子要好过些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你逃去哪里也是一样的,孩子才是你的依靠尤其是男孩。”没有等来小微的回应,她就悄无声息的走了。
小微呆呆的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像极了那个恶毒的男人,那个让她的人生一片灰暗的男人。她无时无刻不再想要逃离,老妇人掐住了她的七寸,想尽办法让她心有羁绊不似一个人那般洒脱。
她不甘心放弃逃离,她的人生不应该这样,既然已经被迫跌入了泥泞,她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在泥泞中开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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