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灌进一阵微风,撩拨起砖地的尘土,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那群打游戏的孩子没人注意到我,只有左大洋。他从墙边挤出来,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让我去看。
我心里也是好奇,他们到底在打什么游戏,但我又不愿离开那个板凳,因为我相信坐在那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两难之中,我该如何是好。
左大洋的劲变大了,这小子真的长大了,而我们也都在慢慢长大,变得不再天真。
我看了一眼门帘里面,黑色影子扭曲着,变了形状,一动不动。
似乎没有我期待的惊喜,我有点泄气。
左大洋也趁机把我拉了起来,我百无聊赖跟着他,来到人堆后边。
“让一下,让一下。”左大洋顺着墙壁,一点点往里挤。
人堆在左大洋的努力下让出一道缝隙。
左大洋示意我进去。
我侧着身子,贴着墙壁,往里挤,衣服在墙上蹭得沙沙响。
挤进去后,一下就宽敞了。
我站在电脑屏幕侧后方。
左大洋则蹲在桌子旁边,一双大眼睛盯着屏幕,看得津津有味。
平胖子满脸油光,眼睛里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我看了一眼屏幕,无数小车,小人在里面来回跑动,一个小箭头在屏幕上来回移动,伴随鼠标滴滴滴的声音,时不时拉出一个方框,方框有大有小。
平胖子很兴奋,嘴里不断说着一些我听不懂话,坐在另一头的人似乎在回应他。
左大洋不断大呼小叫,身后的人群一时间像炸开了锅。
我知道,战斗进入到白热化状态。
因为平胖子手上的动作更加频繁,肥大的头轻微摆动,一双眼睛四处乱转。
可我却始终感觉不到乐趣。
孩子们因为激动,使劲往前挤。
平胖子耸动着肩膀说:“别挤了。”
没人听,人群还在往前压。
平胖子着急了,使劲往后一靠,砖头狠狠骂了一句:“在他妈挤,弄死你。”
回过头来,平胖子又骂了一句:“我靠,全怪你们,老子坦克被炸了。”
远处传来埋怨:“胖子,你在搞啥,把你的人调过来啊。”
“这帮子人把我挤得没办法打。”平胖子说。
“撤退撤退,这样打不下来。”远处的声音说。
人群没有再往前拥挤,反倒移动到中间的人的身后。
平胖子的后面一下宽松了许多。
整个屋子显露出来,还是那样一半光明,一半昏暗,一半热火朝天,一边冷静寂寥,那扇挂着的门帘忽闪忽闪,像一只柔软而灵巧的小手,缓慢拨动着纤细的手指,向我招手,招我过去。
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热切,有一根无形的线套住我的脖子,栓住我的腰,捆住我的脚踝,三种力量合为一种力量,将我往那个僻静的角落拉去。
我在移动,但又不是身体在移动,是另一个我在移动。
这时,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孩子挡住了我的去路。
是的,这个孩子太熟悉,熟悉到我竟然喊不出他的名字。
我记得曾几何时,偶然遇见多年不见的朋友,对他的名字,我总是能够脱口而出,可现在怎么了?我失忆了,还是我长大了,记忆随着成长慢慢消失,又或者被更多的现实所填满,没有了他们的位置。
孩子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就飞快地钻入人堆,一起喧闹起来。
平胖子边打边骂,兴致依然高涨。
不知不觉中,那个不是我的我已经离开了这片光明,步向昏暗中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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