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觉得梵高比尼采幸运。梵高有提奥,尼采没有,人们都知道梵高笔下生出的是画,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尼采在表达什么。
有需要被理解的内核而不被理解的人是孤独的,是悲剧性的;空虚的实体准备填充另一种虚无的人是无聊的,是喜剧的;寂寞则是寻求普通的人间温暖而不可得,是中性的。孤独的人往往在寻找自己的命运时陷入悲剧,他审慎,敏感,对一切约定俗成的规则表示不满,他大喊自己来错了时代和时空,他并不是在主张个人利益至上,而是发觉人们都生活在荒诞里。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降生,就降落在这样一个世界,这样的一个时代,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他爱身边的人又刻意远离他们,他爱初春的早树,更害怕冬夜的大雪。
你知道西安的45路公交车从哪来又要开往哪里吗?你只是一个中途上下车的人,我也是。你知道纷繁世界的这一切是怎么开始又会去向哪里吗?你只是这里宛若尘埃飞起降落的宇宙之一,我也是。你知道透视一个人和社会国家,可以从技术,制度,文化三个方面定义,那你知道一个人即属于个人又属于环境吗?你只是一个学得三脚猫功夫招摇撞骗的戏子,我也是。他的枯萎并不影响任何规律,甚至不会引起其他同伴的警惕。万物皆有枯荣,人生实在短促。他思想,所以他痛苦。
不用理解他三三两两的话,拿起来称重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重量。雨幕在车窗前,雨刷以三秒为周期不断擦拭,三秒之后又三秒,我闭眼三秒又睁眼,它就永不停止。他该营造怎样的文化空间让你们自发地思想并且看到它所散发地尊重的力量,他该怎样融入你们认为的时代,与你们促膝长谈商量熬过岁月的对策。他又觉得应该立即停止显得着相的倾诉,这不是一个万类霜天竞自由的时代。他追问是因他怀疑,他倾诉是因他力量单薄。
一个思想者是切身地看待他的问题,在其中看到他的命运,他的需要以及他的最高幸福。显然,他不爱金钱和权力,但又承认他们必不可少,金钱为了生存,权力为了不受伤害。在这样的区别里,蒙田和帕斯卡尔要比尼采更幸运。他悲苦,是因为他自信。
你所存的价值观里是关于崛起的狰狞,他,他们,还有我,都看不上。你只是爱虚荣,只是源于无聊和寂寞。你不是提奥,你是杀死梵高的凶手,而后,你因愤怒杀死了尼采。
“我知道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人迹罕至的泥土路,所以你们乘着大船走吧,万万不可回来寻我。”他自言自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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