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绾
1.
我和周淙淙在酒吧相遇。
“阿顾,为什么我总是在不恰当的时间被一个可能并不喜欢我的人吸引?”她借着酒劲吐露心声,头发披散着,在酒吧蓝色光影底下,好似一尾鱼。
“没有三个及以上的案例,你这句话其实并没有普适性。”她的感情确实总有万点忐忑,就像走钢索,横过山河万里、九州五岳,一不留神就被风吹落。
周淙淙于毕业季在即时候喜欢上项左,其实时间也许更早,只不过是他突如其来的分手,给了她些许庆幸又或有机可乘。这种感情不够明智,因为未曾定数的前程,与之注定矛盾。
她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与项左的故事。
“你来酒吧找他?”我迷惑于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因为她的注意显然不在这间酒吧里的任何人身上。周淙淙把青柠戳进酒杯里,她了无醉意,也未有半点快慰,“他不喜欢喝酒,就连一杯啤酒都能让他喝醉。”
她不是来买醉,更不是寻欢,反而更像被这酒吧名字所吸引——不见不散。
周淙淙瞪大眼睛,上挑的眼线有一点晕。我回想起她之前几段感情,竟也确实坎坷。她总是被一些在我看来分明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打动,譬如项左替她解围。
“我习惯将自己摆在仰望者的位置,放大他的优点,远远观望。偶尔对视一眼,便觉得满足。”她并不擅长掩盖爱慕,却也装得若无其事,哪怕全世界都瞧出她对项左全不一般,她也不肯亲口承认。
对她而言,他是阿波罗仰望的月桂树,是阿芙洛狄忒身侧的绝美少年,是美狄亚心暗许的伊阿宋,更是阿里阿德涅在迷宫里执意追寻的忒修斯。
周淙淙谈及项左时候,引用了太多夸张的词汇,不亚于仰望普罗米修斯盗取圣火的凡人。而我仍是觉得,她太过夸大其词。曾与项左一面之缘,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生,说话带一点南方口音,甚至连多么好看也说不上。
她拉我到酒吧外吹风,指着路灯底下显露出天地颜色的雪花:“我第一次跟他讲话,就是因为下雪。”
大一生日伴随着南北交接之地的大雪,周淙淙是个南方人,却也并不多热衷。她穿高跟鞋,从食堂楼梯上滑倒跌下来,好在冬天穿得厚实,只是太过丢脸。
项左伸手将她拉起来,找遍大书包也翻不出来纸巾。最后是他率先脸红,反倒成了周淙淙安慰他。
她回忆起项左大一仍是青涩的样子,忽而便觉得好笑:“他问我为什么穿高跟鞋,因为整个学院大一新生只有我从来不穿平底鞋。然后我跟他说,因为我喜欢穿裙子,虽然这两者并没有什么直接关联。”
他认得她,是因为高跟鞋,就像学院里任何认识她的人。那时候项左尚有一个从高中走过来的女朋友,那时候周淙淙也并不是喜欢他。
2.
虽然她后来还是买了一双雪地靴,一瘸一拐地请掉体育课的假,统共也没穿几天。再后来居然是三年后,她踩着那双19.9包邮的靴子,去水街拍雪景。
“你怎么是4g在线,是不是还没回家?”这句话让我惊叹于项左的观察细致入微。周淙淙将聊天记录给我看时候,妥善体贴地将手机小心翼翼捧着,仿佛捧着她那颗实则脆弱的心。
她给我展示了水街里拍的照片,里面巨大的2019框住周淙淙,她回到家乡的江南小城,迎来十年间最大的一场雪。如果还在学校时候,她一定会选择和项左一起跨年,买一盒仙女棒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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