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狂者刘怡翔
丙申年正月初六下午,李枚君远道而来,相聚于刘府书房,刘兄忽言他日要我为他作一文,我默然无应,连忙岔开话题,心却怦然而动,大过年的,却说出这样的话语。
提起刘兄,更深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古训。认识他时,他刚从金昌党校调回西安市党校,举家重回长安,欣喜之情自不待言。时值夏日,他穿个瓦蓝色大短裤,每到开饭时候常见提两个开水壶,往来于党校院内,经过我的门前。我们都住平房,我住前排他住二排。他个矮,穿衣多不得体,毛茬茬的胡须,布满皱纹的脸上常缀着笑容,一幅庄稼人的模样!然而其一对不大却充满灵性的眼晴,放射着深邃而睿智的光芒,似乎要透穿这纷纭万象世界的真谛似的。满满的自信从岁月镌刻的道道印痕上映射出来,"腹有诗书气自豪",睥睨今古,舍我其谁的架势!相邻而居,一来二往,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畅开心扉,常高谈阔论的知己好友!屈指算来,弹指一挥,已是二十六个春秋了。
用大智若愚形容刘兄很是切合的,其狂其傲自有本钱。其大作«同一论»,用力最勤,可谓呕心沥血之作。自视甚高,目为毛公«矛盾论»之姊姐篇。又一力作«科学技术发展定律»,虽不懂高数微分积分之学,却要建数学模型,自创相对难度和绝对难度两个科学发展中的重要概念,以科学家自居,书成,写信于省委主要领导,得到省科技厅重视,拨经费资助其成果出版。又机缘托人将上述著作转交美国国会图书馆珍藏,有收据为证。«易蕴»«主观规律»亦是其怀胎许久,显怀初露,眉目已就将成未成之遗世之作,其篇目已编入«刘怡翔文集»之中,洋洋洒洒数万言,其宏伟构思已略窥其全豹矣。更有«怡翔小辞典»初成,择其著述中核心用语,定义阐释,一日一条发表于博客,持续三百零九天而成,可见其毅力功力和才情。更想效仿柏拉图学园模式创办怡翔学园,招慕天下英才来学园游学,研讨论辩其宏扬其思想学说,当今之世,可曾有第二人乎?闻刘兄此梦久矣,郁郁不得成正果。适逢习总中国梦,一带一路战略出台,以丝路学园创意设计,获西安浐灞生态全国征文优秀成果奖。以丝路学园之瓶,装怡翔学园之酒。现丝路学园一期二百余亩用地已初步谈妥,只待刘兄书信件到达天庭,资金到位,开工之日仰首以待。此正是,鸡鸣林角现晨曦,怡翔学园有端倪。
刘兄多能,怪才叠出,敢想敢说,下笔成文,咬住一点,挥洒千言,一泄千里,势不可挡。读其为杨献珍合二而一辩言,与艾思奇论辩思维的同一性问题,其行文逻辑严密,环环紧扣,思路清晰,无懈可击;其当面批驳北大黄楠森教授不是毛而是邓开辟了中国社会主义特色道路,提出了实事求是应先明虚事求非之论点,无可辩驳,教授哑然无语;国家级研究员佘树声先生的力作"马克思理论的三个缺环和二个失误"发表后,群小群起而攻之,刘兄愤而为文,犀利了得,致八十六篇棍棒文章,化为一堆废纸!其古城墙上修铁路奇想,全国四十余家报刊杂志争相转载报道;其向唐人孟浩然«春晓»挑刺,千年来人们赞赏吟诵,唯刘兄指出只能"闻声",岂可"闻鸟"!"闻啼鸟"不合语法。并改两字成"春眠不觉晓,处处有啼鸟。夜来风雨中,花落知多少",留此存照,以待识者。
以上略记刘兄为学之概要,其才情傲然,俯仰天地,狂乎,不狂也,禀性之为也。再述其经历际遇,奇人奇趣多集于一身,六十岁以前我用坎坷悲喜四字概括;退休后也用四字:花好月圆,以见刘兄之有幸焉。
刘兄貌寝,口痴,木纳,然其才大,智勇,情高,生逢无狼之世,多为时人不解。作«痴斋铭»,李枚君书之,俊秀可人,挂于书房,彰明其志。其"耽于天人之学久矣",不避寒暑,笔耕不辍,为名为利为家人,矢志不移,毁形劳顿,硕果累累,摞在书房,少人问津!曾于大雁塔游走售其书,堆书于手拉车上,标以"教授卖书,良机莫失",只惹得路人侧目,所售寥寥!悲夫,此何世也?斯文扫地,诸如此类,难以备述。其诗作«述怀»"多难未改初衷心,历劫有幸存此身。明月夜夜临轩问,柳暗花明第几春?",我戏曰:柳暗花明第五春!从高考上学当老师到甘肃再回到西安,其可述者繁,择其五件机缘奇遇,记录在此,以见当世卑微百姓奋然前行的艰辛与心酸!
1977年,恢复高考,延续千年的科举之路再次接通,百姓农家的儿女们终于看到了希望,有了圆梦机会,然得到消息时,只有一个多月的复习时间,太紧迫了。已是而立之年的怡翔兄却内外交困!家徒四壁,父老,妻疯,女幼;除了理好家事,还要照常参加砖瓦窑繁重的劳动,留下复习备考的时间,只有把一切捋停当后的夜晚时分,夜半鸡叫,和衣而睡,艰难困苦不堪详述。然而凭着他上学的功底和聪慧努力,他考上了,却不予录取,原因是神经反应麻痹!他穿着一双黄色的旧解放鞋,老大脚指傲然冲破束缚探出自由的头颅。看尽了人间不懈的眼色,从公社县招办一直找到省招办,他反复说他神经反应正常,只是医生检查他误以为在考验他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医生刚用针轻扎时就有疼痛感,他坚持没有,医生再次重扎时,咬牙忍痛坚持说不疼,医生自然得诊断结论。在省招办他遇到了他命运转折的第一位贵人-----张老师,让他重新检查,神经正常,大学之门终于向他打开了。
他上了西安师范大专班,语文专业。他跳出了农门,成了人们羡慕的天之骄子。回想他三岁丧母,祖母拉扯他和姐姐,父亲单身,家境贫寒,他在家人宠爱中,好不容易到了上学的年龄却连个大名也没有。奶奶领他报名去,老师问大名叫啥,奶奶报说小名,小小的怡翔兄想到门中堂哥的名字,忽自报大名 -----刘义祥,坎坷的不幸并不能埋没他聪颖的禀赋。上学期间,他就写成了几篇论文,报考研究生,单单是外语把他卡住了。不幸的他却患上了淋巴结核,俗老鼠疮,肩膀处已化浓,锁骨外露,气味唯闻。可班上竟有倩女不嫌弃,吃饭时给他碗里匀饭菜,令其他男同学敬羡不已。他到医学院附一院看病,却巧遇云游和尚,拉他到路边僻背过传他治疗秘方,他如法炮制,只三贴,即痊愈。他手握秘方,治好了许多患此病的有缘人。
现在叙说他大学毕业之后,他当上了一名中学教师。有道是人到高处走,水向低处流。为家人能吃上商品粮,机会来了,甘肃新兴城市金昌市来陕招聘中学教师,条件优渥。怡翔兄果断应聘,举家西移。分了房子,全家人吃上商品粮,教学工作也顺顺当当,生活一时变得花团锦绣,芳香四溢。二年下来,教学成果显著,成了深受学生欢迎喜爱的老师。然而,到评职称时,他却无缘,当地比他差十万八千丈的同事都能评上,顺利晋升。此后,一蹶不振,教学工作开始应付,不向往前那样迈力了。他开始帮家人到建筑工地收烂破的水泥袋子,修补后再卖给装水泥的厂家,补贴家用。只要没有课,他便骑上自行车开始了他的营生,风尘仆仆,蓬头垢面,招摇穿梭学校,老师默然知其不公,学生愤懑知其委曲,校长内心有愧而不敢言!
正在山穷水时,柳暗花明又逢春。金昌市党校校刊征文,怡翔兄将先前论文提交一篇应征。选上的文章在校刊上发表。校长去北大进修学习,将校刊送给北大教授。易杰雄教授坦言,只有一二篇文章可读,刘怡翔的文章有水平。校长返回金昌直找作者,一见惜其有才,遂调入市党校工作。这是刘兄生命最辉煌最惬意的一段时光,每每提及,有点口吃的他,却总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校长唐立贵,后升迁至金昌市副市长,和刘兄至今保持着良好的个人关系。
刘兄在金昌可谓名人一个,才子之一。«金昌市志»总编撰人,出版了专著«同一论»等。那是一个重人才尊重知识的年代,怡翔兄功成名就,金昌虽好却是异乡孤客。思乡心切,他要打道回府了。去容易要返回可困难重重了,金昌市党校不放人,可把人难场扎了。唐立贵市长尽力帮忙也不行,坚持不放人。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的怡翔兄可是太幸运了,他备用的同学的同事的同学关系派上用场了,市组织部罗部长,正是市党校人事的主管上级,把他调入市宣传部过渡一下。回家之路打通了,落脚西安之路也费了一番周折,总算走通了,调入西安市党校。还是靠同学关系延伸拐弯得到西安市一位副市长的垂青,才如愿以偿。
刘兄高才,但总遭人嫉妒。金昌名士,到西安却普通人一个。可他论文一篇一篇地发表,屡次被学术界引以为荣的中人民大学复印资料中心复印,西安市党校某领导竟不顾学校奖励科研成果的规定,少给或不给其奖励。他出专著,出席国内国际高层次会议宣读论文,深受同行专家首肯赞誉 ,可市党校却熟视无睹。根据省上下发的关于破格晋升职务的文件精神,刘兄的科研成果完全符合条件,市党校无理由阻挡其申报高职,而到省党校系统评审会议上,一帮非哲学学科的所谓评审专家,经投票否定了怡翔兄申报高职的资格,得出了令人瞪目的结论。刘兄据理批驳,咬往不放,坚决捍卫省上文件精神。写信给省委书记,书记批示省科技厅办理。刘兄把他捆了一摞摞论文专著送到科技厅,要科技厅召集省内外知名同行专家鉴定成果优劣,看他的条件符合不符合省上文件规定的破格申报高职的资格。谢天谢地谢谢书记,经过两年多的奔波呼吁,领导的批示落实了,刘兄的高职解决了,省上的文件也废止了。唉,看这世道,省上的文件,似乎专为刘兄量身而定,他职称解决,文件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是笑话吗?不是,是真的。刘怡翔教授,实至名归。
写了刘兄的五奇缘,写了刘兄的十多狂,犹觉得言不尽意,其学术思想更是值得开挖的研究富矿,以待来日有暇,作长篇以论之。与刘兄交日久,耳濡目染,获益多多。刘兄白丁,无党无派,曾有入党的念头,而遭其党内贵人劝诫:"入党干啥?你凭本使吃饭,入党干啥!"。而刘兄际遇困顿之时,总凭同学关系辐射的党内贵人相助,屡屡开启柳暗花明有一村的惊喜之门。刘兄之狂有其本,凭其才也;奇在遇,同学机缘而成其幸也。既狂且奇内心之强大自信也。言不尽意,作此文以记之,不负相交之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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