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大表姐的情绪波动有点大。
一会儿高兴的扯着我的手说,父好了,
一会又愁眉苦脸的说,父还是不行!
总之她的父亲还是不行了。
对于这个大姑父的行与不行,我没有太多感触。不过,看着大表姐眼泪汪汪的说着对父亲的不舍,我也还是陪着掉了几滴眼泪。你不能体会别人失去亲人的疼。
这个大姑父,我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公公去世是时候。清楚的记得,当大哥听说大姑父要来送公公最后一程时,坚决不同意,说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在大家的劝说下,大哥拗不过,气的直哭。大姑父来的时候,大哥躲的远远的!
第二次是去年大姑过生日,当我捧着一大束康乃馨送给大姑的时候,大姑向这个看起来有点文绉绉的老者介绍时才算正式的认识。
这个大姑父和我们一大家子的恩恩怨怨,从他们零零碎碎的说辞中,大致知道一点。
当年大姑父,在城里上班,吃公家饭,大姑没文化,在城里卖烤红薯贴补家用,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大姑背着包袱回到娘家,说自己离婚了,没地方住。
上世纪八十年代,大姑父在城里,已经拥有了一套临街的上下两层的门面房,然而大姑却被净身出了户,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都是一种耻辱。大家商议,由家族所有人凑钱,请律师,一定要为姑娘讨个公道。期间,大姑父也在家里来闹过。威胁过。最终娘家还是为大姑讨回了门面房下面一层的两间,因为大姑没有工作,已经成年的大表姐跟着大姑,还有两个正再读书的表弟表妹,由大姑父抚养。
大姑父再婚。
从此大姑是大姑,大姑父成了路人。
事,到这儿,应该告一段落,大家各安天涯,各自安好。可是不安分的大姑父,一直在做着茶叶,倒假酒等各种不同的生意。
n多年后,终于有一天大姑父翻船了,也不知道他欠了多少外债,二老婆也离婚了。那个表弟又找到大姑商量,想把门面房卖掉,帮父亲还债,否则他的工作都没法干了。终是母子连心,表弟花两万块钱在城南的小村子给大姑安了家,并承诺他会为大姑养老。大姑养老的问题解决了,至于其他的,就属于别人的家事,娘家人也就可以放心了。
可能是因为表弟工作的原因吧,在儿女们的撮合下,大姑又和大姑父办了复婚的手续。为了儿子,大姑妥协了,但是,大姑始终不能原谅大姑父的背弃。始终独住在她城南的小屋里,虔诚的当上帝的孩子。
大表姐在清理她父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一本泛黄的相册,里面全部是大表姐十几二十岁时的照片,大表姐告诉我,说自己一张年轻时的照片都没有,父却替她保留这么多……
大姑父的遗像,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浓密的黑发,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应了老货说他大姑父能说的凉水点的着灯)。黑框眼镜,黑色西服,因为照片都时间太久,看不出领带的颜色。大表姐说这是她父最喜欢的一张照片,一直保留着。
看着这个看上去有些儒雅气质的大姑父,不禁猜想。该是怎样的人,既有读书人的文雅(大姑父曾戒告老货要多读书),有生意人的精明,有智者善辩,有小女子的情怀。还有流氓的不地道,敢抛弃世俗的眼光,在自己四十几岁的时候,敢因为不委屈自己而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尽管未遇良人)。这样的人生,这种活法,对于他自己而言,我想,应该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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