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点惭愧的说，老公住院这么些天，晚上都是婆婆在医院守夜，我负责回家辅导孩子功课。
昨天小孩期中考试，老师没留家庭作业，所以我替换婆婆一宿，让她可以回去放松一下。
病房里的床挨挨挤挤，明明是两人间，硬塞进四张床，人均可利用面积急剧缩水。除了摆下几张塑料板凳外，几乎无立足之地，护士进来输液都得侧着身子。
晚上7点多，我就开始莫名犯困，可能是白天奔波了一天，到了夜晚疲倦开始蔓延到全身各处。于是打开租来的行军床，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支起来，尽最大限度不影响别人的行动轨迹。
结果全屋的人依然受到了影响，因为行军床摆放处有全屋唯二的电源插座（另一个在老公床下）。当时有三只手机正在充电，因为我的小床挡住了插孔，机主们只能无奈地拔掉手机。
尽管已经眼皮打架，但躺在床上，我的睡意却有所减退。首先是灯光太刺眼，除了睡神，很少有人能在这种明亮的环境中入睡。其次就是环境太嘈杂，几乎每个人都在看短视频，我左耳听到的是时政大事，右耳充斥着综艺节目的嘈杂，整个脑子回荡着“嗡嗡”声。
好不容易熬到10点，护士进来帮忙关灯，世界总算安静了一会。可好景不长，隔壁床的老大爷突然坐起来大喊大叫，开灯一看，人家原来是在说梦话。我看了一眼手机，12点17分，刚睡了2个小时就被吵醒，我只能躺回极硬的行军床上闭着眼数羊。
就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际，走廊里传来咚咚的跑步声，护士大声喊着值班医生的名字，说是急诊来了个出车祸的病人，让医生以豹的速度冲下去抢救。
听闻有人面临着生命危险，我的心头狂跳了一阵。医院是不幸事件的集合体，每天病友们讨论最多的就是某床的某位，昨天还好好的，结果推进ICU就没有出来。都说人类很顽强，但个体生命往往很脆弱，有时候眼睛一闭，可能就难以睁开了。
我在心里为这位车祸病人默默祈祷了一阵子后，打开手机准备写点东西。事实证明，写文章很耗费精力，才写了没两段，大脑就向我发出警告，说它困了，要马上休息。
那就“顺应民意”吧，这次我很快入睡，然而没多久，靠近门的那位病人家属也大喊大叫起来，这次不是梦话，那位罹患阑尾炎的大哥突然药物过敏，从头到脚起了不少红疹子，可把他媳妇给吓坏了，连忙跑去招呼护士。
护士来了也手足无措，她们需要有医生的医嘱，可夜班医生正在抢救病人，完全联系不上。这边大哥也等不及了，说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再不想辙他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有个机灵的护士不知道从哪个科室搬来位医生，给大哥屁股上打了一针后，他感觉皮肤不痒了，呼吸顺畅了，这个房间也终于安静了，此时是凌晨3点多。
4点10分左右，护士进来开灯，挨个量血压，折腾了一番后她贴心地关上灯，还冲我微笑一下说：“我把灯关上，你好好睡哦。”
可我已经不具备睡眠的外部条件了，过敏的大哥打完针后莫名兴奋起来，他把病房门打开，同楼道里住着的病友侃大山，还掏出了一袋瓜子，边嗑边聊。说梦话的大爷也加入聊天队伍中，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估计再给他们来点小酒那就真是锦上添花了。
最里边的17岁小女孩坐了起来，掏出高二课本开始复习功课，老公也在床上试图翻身，又怕压到管子，只能小心翼翼地慢镜头般翻滚。得嘞，大家都别睡了，享受早起的魅力吧。
我苦熬到5点，起身去医院外买早餐，医院大门还没有开，山路十八弯一般才找到个出口。此时，餐车已经排得密密麻麻，果然还是生意人最勤劳。买了鸡蛋灌饼、粥、朝鲜面后，我回到病房，发觉那几位聊天的病友们已经躺到床上睡回笼觉，呼噜声此起彼伏。
瞬间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哥几个半夜不睡觉，把别人吵醒后自己倒睡得挺香，他们的公德心被大黄吃了吗？不行，我要报复。
我四下寻找重物，想要将它们摔到地上制造噪音。老公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把薅住我：“算了算了，大家都不容易，放过彼此吧。”
也对，这又不是我家，我只有忍的份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