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经常听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这句话。这话读出来给人的感觉像在骂人,而且从字面上无法理解它真正的含义,所以忍不住好奇查了一下这句话的出处和含义。
浏览了几个网页得到一些信息:“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语出《礼记·大学》。《大学》本是《礼记》中的第四十二篇,宋朝时程颢、程颐两兄弟把它单独抽出来,形成独立的一篇文章。后来经过朱熹编为《四书》,开始广为人知。这句话的含义有多种解释,比较流行的是:如果能够一天新,就应保持天天新,新了还要更新。引申为精神上的弃旧图新。“创新”一词就是来源于此。习近平主席谈到创新时也经常用这句话。(估计这也是这句话最近如此流行的重要原因)
看完之后我深感中国古文的深奥难懂,同时也很好奇为什么中国的古文要写的那么难懂,难道文章不应该写得通俗易懂更容易传递思想吗?
后来听“冬吴同学会”时,吴伯凡老师谈到了这个话题。原来真正古文甚至比我想象的更难,它是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今天我们看到的古文中的表达符号,都是后人加上去的。(想一下中国画中的题诗马上就知道了)一开始吴伯凡老师也感到奇怪,古人总不至于懒到连标点符号都不写吧?后来吴伯凡老师得到了一个解释:古人是故意把文章写成这难的,原因是为了调动起读者的主动注意力,让读者全神贯注于所读的内容上,形成一种参与感。
某种层面上说,古人读书就是在重新写书,因为同一篇文章的每个句子如何断句都可以有不同的见解。典型的例子有《道德经》的开头:“道可道非常道”。短短6个字就有好几种断句方式,每种断句都对应着不同的理解。因为古文如此难懂,所以古人做学问的大量时间花费在解读那些经典上,每一代人都会同样的经典进行不同的解读。古人做学问的两大方式分别是“我注六经”和“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就是从原文出发,注重训诂、文字、音韵、校勘等方面的考据,尽可能还原文字本来的意思。“六经注我”也是对经典进行解读,但侧重于借助经典来表达自己的思想,甚至有些的人不惜扭曲原意、篡改原文。
古人故意把文章写得难,是为了让读者阅读时参与进来,进行充分的思考。后来民国时期我们推行白话文运动,写文章的时候开始用日常的大白话,不再使用艰深晦涩的古文。这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接触那些以前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知识。再后来随着经济和技术的发展,书籍的印刷、传播变得更加容易,知识获取的难度进一步降低。到今天知识付费更是井喷式发展,让我们随时随地以以前无法想象的低价获取知识。
阅读这件事的客观条件越来越好,但是现在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根源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的阅读能力变得越来越低。我们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总是希望能够更快地获得更多的知识,即所谓的“干货”。但是即使文字的使用变得更加简单,文字背后的思想、知识本身却并没有变得简单,所以我们阅读一些文字时,还是必须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的。不过我们失去了阅读所必要的耐心,所以我们就倾向于不去读那些比较费解的文字,这样的结果就是长期以后我们的阅读理解能力会一直停滞不前。
我们当然也可以选择让别人帮我们读书然后讲给我们听,这样我们听起来很舒服,也很省时省力。但是这只能算是权宜之计,我们可以把它当做一种获取知识的手段,但不应该是主要手段。阅读这件事,关键还是在于自身。罗振宇在前不久的002号知识发布会也反复强调他们做的产品“每天听本书”只是帮助用户扩展知识边界的,并不能取代阅读这件事,用户还是需要自己不断阅读来提升自己的。
《道德经》中有句话“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长期依赖别人帮你阅读或者只是阅读易懂的文字短期来看很容易、很舒服,但长期来看我们必然会因此付出更大的代价的。就好像不好好背单词,英语考试时就永远只能依靠“选择句子长的”、“选择C”这样的奇技淫巧。这代价其实还是不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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