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生日（一）

从小到大，你过过几回生日呢？我掰着手指头数也能数的过来。

倒不是说多在意这事儿，是因为今天和男朋友聊起下周一我的生日，我的脑海里又忆起了一些和奶奶的一些片段。

小时候的我根本不会想着过生日，我的生日也没人记得也没人会有什么表示，这也不奇怪嘛，爹不疼娘不爱，爷爷奶奶又一天一天变老，能养大就不会容易，谈何生日不生日的。

所以我真正开始给自己过生日、后来也给爷爷奶奶过生日，都是在这几年里。

印象深刻的一次是某一年回家，睡不到自然醒就被奶奶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起床，我虽然困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被她一次次的催促给彻底喊醒了。

从奶奶床上爬起来走出东屋，迈出堂屋门，发现奶奶还在做饭，心里犯着嘀咕——早饭现在都没做好，居然还天刚蒙蒙亮就开始叫我，明明昨晚都说了不要一大早叫我起床，我想直接吃中饭的嘛！

但灵光一闪想到一件大事，我突然想逗一下她老人家，就开口问道：“奶奶奶奶，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不知道不知道，忙着呢！啥日子？”奶奶没好气地回我。

我不满于奶奶的敷衍，弯着腰站在她旁边，一边看着她一点点地往灶里添着柴火，一边继续傻笑着问她：“你想想嘛！都不想一下就这么快问我，真没意思。”

“我真不知道啊，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要我想什么？你就快说吧，到底啥日子？”奶奶眼皮也不抬一下地继续忙活着她的“工作”，给了我这么一个回复。

我有点泄气，但也无可奈何——从小到大记得住的次数也没两次，考她这个，着实是我自己给我自己难堪啊！较这个劲干嘛！

我直接公布答案：“好吧，是你孙女儿我生日。”

奶奶噗嗤一下就笑了，我看着她脸上那道道皱纹快乐地抖动着，早已变白的满头银发在灶前泛起了阵阵微微的红，跟着我耳边飘进来一句：“那我待会给我孙女儿煮个鸡蛋！过生日吃个鸡蛋哈！”

看她说得开心，我脸色却变了：“奶奶！你又忘了我不吃蛋的！”

老人家年龄大了，她总是记不住这点，我真无奈。

奶奶恍然大悟，立即改口：“哦哦哦！你看我又忘了！那咱中午煮米饭！你最爱吃米饭了，中午就给你煮米饭吃吧？”

我终于欢乐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就去洗漱了。

她之所以说煮米饭，是因为她煮的米饭，和我在外面吃的是不一样的。

除了因为那是我奶奶做的外，也是因为我家的米饭是必须配炖菜的，炖菜，就必须会有肉，炖菜有肉，就会有汤汁。

奶奶她，知道我最爱拿她做的炖菜的汤汁淋到米饭上，再在碗边铺上菜，一顿狼吞虎咽可以吃下两大碗——是真的老家那种大碗哦！

小时候家里穷，最开始村里很多人家都吃不上大米饭，后来渐渐开始能吃上时，也因为换大米需要翻倍的小麦而不舍得天天吃，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是一周吃个两三次大米饭。

后来渐渐不再不舍得吃的时候，我家也开始了一旦做米饭的话配菜就必会是荤素搭配的。

中午和男朋友聊这段回忆，淡淡地和他说了两三句，我就开始眼泪汪汪起来。

以前我每年长一岁，爷爷奶奶就会跟着老一岁；如今我依然每年长一岁，爷爷奶奶却定格在了他们逝去的那一年；而我对他们的回忆，却会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最终定格在未来我逝去的那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