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不在身体上,身体就只是一个空洞的陶器 。
安妮宝贝,一个喜欢戏曲、旅行、刺绣、棉布的女子 。文字里满是宿命、爱情、阴郁、。满是挣脱与纠缠。每个人心里都要一处悲伤。她在悲伤上写字、在悲伤上光着脚穿球鞋、用干裂的嘴唇笑 、让雀斑跳跃。怀里没有男人。
曾经一度深深喜欢安妮宝贝的文章。不是高山仰止的欣赏 ,而仅仅是止于着迷般地触摸那些不可防物的文字 。破碎的意象,迷乱的呓语,疼痛的探寻,还有美与丑的狂乱罗列。她的文字 ,是灰色的沉沦的頹丧 。就如同那些一次次被她文字所放大的暗夜,旧伤,红唇,还有脓血 。
接触她书籍的时候是在零九年的冬天。开始看【清醒记】,之后更多 。发现她的文字是有一种深邃诡异的美,植入人心。在网上搜不到几张关于她的照片。给我的映象 ,她有着浓浓的黑眼圈,隐隐的雀斑,不会漂亮 ,不会一般。
它提供的是一种全新的文字情态。而这种极具张力的情态恰大好处地折射并迎合了新生一代无所适从的惶恐,直面未来的茫然,肆意感性与过分理智的交战,以及空虚得无从填补的优越和低沉 。于是,像是一场瘟疫,像是来自外星球的生命力勃然的植物。安妮式文字在很多人的心头笔端逐渐蔓延开来。我是在物质文明丰沛中成长起来的九十后 ,所以,一头栽下 ,并且任由自己的文字和内心被篡改 。
喜欢安妮笔下的人物 。她曾说她最喜欢的情节是女主角无法得到美丽的爱情,最后为她爱的人难产而死。喜欢安妮的用心,棉布格子的衬衫、光脚穿的球鞋、用法国的儿童香水、听爱尔兰的音乐、抽烟、深夜写字、大的旅行包、思考、悲伤、她比任何人都用心。
有时候,我总会写些自己感觉冰冷的文字 ,不是希望得到什么 。只是为了紧张而忙碌的心得到某种无助的宣泄。
直到后来,开始,慢慢发现包括自己在内的很多人, 似乎抬笔便是铺天盖地的悲伤哀怜 。言语无从救赎,开口既是绝望沉丧 ,所有的文字情绪都免不了沾上午夜的清冷。只有在灰頹的情绪里,才能战胜那些生活和成长给予的狼狈不堪,才能自己为自己取暖,才能砸烂那些深入骨髓的寂寞孤独。颓废阴暗的文字,颓废阴暗的情感,两者互相交织 ,互为补充。生长成了灵魂里的鸦片,恶性循环。
这是自我和文字的互相消遣 。看似和谐,却充满暗伤 。因为浸淫于这样的文字过久,袒露的自我也在慢慢呈现昏暗的底色。事实上后来的我并不觉得 ,这些沐浴这现代化的微风长大的孩子,这些游走于消沉和迷乱的成人孩子们 ,和那些在黄土地上淌着热汗的人们,那些在熔炉火光的映照下光着膀子的人们 ,那些已经快被新时代所埋葬的人们相比 ,又有哪些巨大的可以任意脆弱的理由,有什么值得被张扬的疼痛沧桑 。那些把年少轻狂、柔嫩脆弱写在过去而缄口不言的人,他们的苦和痛 。当真不比吃饱喝足的我们少 ,我们的七情六欲,也并不比他们来的庞大。
有那么句话 。谎言被揭穿,自欺就变得很难 。晦涩潮湿的文字便是物质一代的淫欲 。然而没有那些丰衣足食,又何来陈列伤口的风情雅兴 。
无法承受生命之轻 ,无法面对生活之重 。铺张的文字盛宴,其实仅是一地冷艳残羹 。这些被放大的伤口证明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伤口 。那些慌张迷离的文字背后 ,那些被大肆渲染的哀伤痛楚背后,只是一种勇气的缺失 、直面生活的勇气。
当然 ,每个人生命之中的某一阶段,都会有彷徨 、踟蹰 、易碎的坚持、青涩的念想 、喧哗与骚动 、动荡和颠簸 。所有的这些 ,都是值得原谅 ,都可以被一些颓废无望的文字模式所拯救。 基于这点 ,安妮所带来的文字风气 ,是年少的土壤上一面标志性的旗帜 。但是只限于年少者 ,他们才有任意挥霍悲情的权利 ,才有尽兴啜饮忧伤苦楚的权利 ,才有所谓在午夜梦回 、所谓在呼啸的地铁上 、所谓在简陋潮湿的小旅馆里狠狠颓废的权利 。其他的 。我无法想像踏踏实实站在这片黄土地上谋求生存的我 ,有什么资格可以一次次呻吟着痛哭着躲藏在阴暗文字的后头 ,继续一次次呻吟 。
所以 。对于颓废 ,我选择了离去 。而对于安妮宝贝,我只能选择道别 。或许这是种残忍的方式。
离去和道别后的我 ,某一天突然的发觉。 幸福的迹象处处可寻 ,原来 ,我们并不是一定要用颓丧不堪才能写得出文字 ,做一个满面微笑的尘世俗人,委实要比一个颓废的穷凶极恶者轻松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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