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归来的第一件事,言言依旧是从课桌里拖出蓝色的日记本,打算续写周末的琐碎心情。今天感觉比以往更加低落,不知不觉中,抑郁症的影响愈来愈大了。从身体到学业,没一个感觉顺心的地方。
可是,打开日记本的瞬间,言言呆住了,日记本上赫然多了一页陌生的笔迹,是谁?偷偷翻阅了我的日记?言言内心一惊,可是很快却淡定下来,因为陌生字迹的第一页清清楚楚写着:“你放心,我并没有偷看你的日记,我只是一个你的爱慕者。”“ —爱慕者?”言言不由冷笑起来,“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人喜欢?真的很好笑。”麻着头皮,言言还是继续看了下去。接下来,是一段简单的自我介绍。居然是班长!言言的脑袋里忽然闪现出一个黑黑的,不苟言笑的脸,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也不照照自己!”言言内心嗤笑起来。对的,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刻薄,毒蛇,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历来如此,即使她已经得了该死的抑郁症,可是她内心骄傲的种子一点也不见少。虽然被情绪吞噬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是她依旧高傲得像一座冰山。也许,这是男生喜欢的类型,可是至少也得是个长得过的去男生吧,这个完全不是她的菜。
刚看到情书瞬间的恐惧已经立刻被恶心感替代,硬着头皮看完已经属于看一行忘一行的情况。对于这种情况,言言不知道如何应对,因为她在这个学校暂时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性朋友,班上的女同学格外歧视这个从乡下来的,无权无势没有背景的女孩。要说背景,应该还是有一点,否则也不会被分到这个班级来,这是全校唯一一个可以自行挑选老师的班级,后台一个个硬到炸——简称太子班。可是,言言却一点也没有想交朋友的兴趣,她很讨厌三更半夜海不睡觉的室友们,觉得她们简直疯了。有时候半夜受不了了会起开吼两句,但是总是会被她们的嬉笑声掩盖,她们觉得言言有病,所以后来干脆全班女生都不和她说话,甚至上下楼梯的时候会故意把言言从楼梯上撞下来——指使那个长得像观音一样慈眉善目却巨胖无比的女孩子。言言只是匆匆瞟她们一眼,然后又匆匆走开,她觉得很无聊,又很无奈。冲突不解决什么问题,一个人的战争,也许,只是会更难过而已。到后面,她慢慢都不在自己的教室里呆着,也从原来的寝室搬到了其他混合班级的寝室,她觉得那样会更和谐一些。到了周末或课间比较长的时间,会跑到别的班级,找个老同学,默默抱上一本小说,安静地看一看。偶尔也会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甚至忘记了说话,也开始大量写日记,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时间。除了……
除了每一节课开始的时候,她必须发歌给大家唱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有一点点存在的意义。——言言是文娱委员,最嘲讽的是,是大家选出来的文娱委员。那是刚来班上的时候竞选班干部,言言参与了竞选。那个时候,她的抑郁症还没有这么严重,至少不会时时刻刻吞噬她,让她的情绪忽冷忽热。她穿着淡淡的粉色套裙,参加了班级班干部竞选,也参与了广播站的竞选。站在台上的时候,她听到台下有男生小声在问:“这个女生是谁?”言言没有多想,她心里其实很忐忑,因为不知道别人打听她是因为觉得她惊艳还是觉得她说的太差。但是班干部竞选,她居然成功入选,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在她正常的时候,她身上自带光芒,让人喜爱。广播站的竞选一路面试也很顺利,只是最后笔试刷了下来,也许,是她太认真;又也许,是广播站的人只会选自己的校友,因为选上的都是社长母校的人。可是言言的心塞支撑不了多久,因为不论开心或者悲伤,她发现情绪的时间点越来越难以琢磨,它就像潮水,说来就来,说退却就退却。以至于有时候,言言会想:我上次开心的时间点在什么时候?
这次也是一样:合上日记本,言言已经没有了写日记的心情。然后很快地,她又掏出了日记本,冷漠地撕掉了那封来自班长的情书。“不需要,也觉得不合适。”言言淡淡地把撕下来的纸揉成一个团,然后走到教室的最后面——那里有全班唯一的垃圾桶。而最滑稽的是:那个班长,就坐在垃圾桶的旁边。他就这样看着言言一言不发地把情书扔进了垃圾桶,一句话也没有。表情冷漠,他的脸很黑,甚至都看不清有没有变了颜色,而言言,不是那个会考虑他心情的女孩。
他们,再没有说过话。而言言也一直觉得,那是一封不真实的情书,长大以后甚至连他的脸都不记得。很多年以后,看见他躺在她的QQ里,才发觉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也不记得有加过这样一个人。默默的打开了空间,看着他有了新的女朋友,才有一点感觉:哦,原来这个人真的存在过。又或许,在那个迷茫的年代,言言是需要这样一个学霸男朋友的。可是,为什么言言觉得一点也不可惜,却总觉得那个男孩长着一副会家暴的脸呢?言言自己也说不清。
那只是一封躺在课桌里的恐怖信件,又或者是:一个炸弹……一个哑弹,连涟漪也没有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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