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至性,性致为乐,即是幸福。所谓人间有味儿是清欢。
读汪曾祺先生的《人间草木》,淡淡文字如清水般铺陈开来,就像两个友人喝下午茶,有一种闲适的慵懒。近乎恍惚的瞌睡里,不自觉的呷一口茉莉花茶,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愉悦。
人生一世,吃穿二字。文字是最具穿透力的表达工具,汪曾祺先生用文字穿起岁月,在诸如手把肉、砂锅豆腐的香味里,字透纸背的描绘出生活的细微欢喜,给人一种仪式般的美感。
作为华北平原的人,在粗糙生活中长大,味蕾是粗犷的,没有细节。鲁菜因了孔府佳酿有一称号,但相对于南方人饮食的繁复,还是落了下风。这是千百年人文文化的结果,也是物质决定饮食生活的最高限。
读俄罗斯文学,起初不大能理解俄罗斯人生活中的饮食仪式感,物质匮乏的时代,几颗洋葱、一点火腿、几块土豆,加上几根酸黄瓜,就可以开一场家庭舞会。后来渐渐明白,在生活极简中,能够找寻到生活的乐趣和意义,才是懂得生活,懂得人生。
对于物欲,人大概是无止境的,但从平平淡淡的生活物质中能够感受到长久的愉悦,不是乍见之欢的虚掷,才更见人的心性。
儿时的味蕾决定了一生的欢喜,可见食物是维系着情感、物欲和人生悲喜的。美食是一种瘾,喜爱的美食就是一种心瘾,那些一生都舍不掉的儿时美味儿,就是一生挚爱的爱人了。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一场美食解决不了的。放开心境,吃在当下,品味生活杂陈的五味,应该是生活最高的享受了。
吃食是所有文学创作中最具活力的素材。眼、鼻、口、胃、心,是五脏六腑的事业,之所以感受最深、感情最真,是需要,是切身感受,是心灵和灵魂共舞的日常,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对于吃货,美食的色诱令人难以自禁。莫言描写吃东西,想到鳄鱼一边吞食一边流泪就想到了自己。除了生活的沉重,给人最多的感受就是食物对人的心性、尊严的至关重要。
头条上,有一个修鞋匠的视频头条账号,修鞋的老头年轻时是文艺工作者,撂地卖艺,从河南到了北京,后结婚生子。后来文艺养不了家,老头学会了修鞋,干一天活儿,老头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老伴,给我炒两个菜,我累了喝点。”老太太弄两个家常菜,老头坐下自斟自饮,那种满足感通过屏幕就能让人感受到。兴之所至,老头还唱上一段山东大鼓。平凡生活,饮食男女,这种历经艰辛后的生活,对于老人来说才是一种最具人生质感的幸福吧。
孔子曰,食色性也。爱好美好的事物是人的本能。对食物索求的本能,人从生下来就是驾轻就熟的。第一口乳汁,第一口食物,自然而然,无需教授。
幸福是一种能力,在平凡生活中拥有“寻欢作乐”的能力,是人们获得快乐、幸福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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