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一副酣畅淋漓的样子。
一张卷成纸筒的数学卷子悄悄地捅了捅我的后背,以半径来看,应该是今天的校本作业。
我机警的微微偏了偏头,让数学老师半秃的脑袋仍待在我的三分之二视线范围内,眼珠子快速地往后一瞟,果然是祝常乐在朝我挤眉弄眼。
“干嘛?”我压低了嗓门,毫无情绪渗透在声音里。
“你那个,现在老师在讲的那张卷子,写了没有?”她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
“什么?什么?”
“我说--你--这张卷子--写了吗?”她鬼鬼祟祟的展开老师正在讲的这张。
我点头,心领神会地把卷子递了过去。从桌肚以下往后递,一点一点往后推。她使劲一扯,往自己的垫板下面一塞,露出一半的答案。
祝常乐那丫头抄的飞快,就差翻页的时候没拿口水蘸一蘸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眼球竟然可以转得那么快。
我正这么想着,下课铃倒是响得猝不及防。这老头讲课是多无趣,我发呆打发时间都比他讲课时间过得快。
“常乐,你和我过来。”数学老师临走前看了我们一眼,犹豫了一下,点了一个名。
祝常乐试探性的站起来,发现他没有任何动静,我就知道是在叫我了。
“加油加油。”我绕道后门的时候,她还一脸幸灾乐祸的朝我做加油的手势。
对,我叫常乐,她叫祝常乐,我们俩不是一个人。
第一次见面,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姐妹,但哪有姐妹两个姓的啊?我们性格也差很多,她负责活泼开朗,我负责让她别那么疯狂。
简言之,我们确实是一见如故。
“常乐,你一会记得把数学作业布置一下,然后和我去拿下作业,今天作业是……”他似乎把我当成替补数学课代表了,毕竟今天那个可怜蛋请假。
我点头如啄米,看着他的脸,我一点想说话的冲动都没有。
看到抱着满怀作业的我,祝常乐下巴都吓没了。等到一起走路回宿舍,才一副受气媳妇的样子跟我喋喋不休的抱怨。
“你省省吧,反正也要做。”我不想听她叨叨下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弱智熊你不爱我了?”
弱智熊是她给我取得外号,就是站在轻松熊旁边那个。我曾多次向她提起抗议,总是以诉讼失败告终。
“不敢不敢,没爱过。”我拆了一根一块三根的棒棒糖,香橙味的,塞进她的嘴里。
她梗着脖子,嘴唇紧闭,用喉咙发出呜呜的声:“我不吃这个。”
我瞪了她一眼,把香橙味的含在嘴里,又塞了个不知道什么口味的进去,也许是混合水果味。这会她倒是乐呵呵的。
“弱智熊,你说我们高中会不会在一起啊?”她问我,把圆乎乎的脸搁在我的肩膀上,有一种接近温暖的感觉。
“谁知道呢。谁都说不准。”
“你就是这样,这么理性。”
“是你太感性了,你这种脑子被人家骗了都不知道。”
“喂喂喂,哪有,你这是歧视!反正我是希望一直和你在一起。”
“哦。”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就这个反应?”她一脸不可置信,“你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啊。”
于是我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浪漫,有点情怀好不好?”她也以这种眼神回敬我。
我们就经常这样,吵吵闹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毕竟这是世界观不同。
“反正我是希望一直和你在一起。”这句话一直回响在我耳畔,跟到我的梦里。
我不善言辞,但我和她想得一样。我想和她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祝常乐这个名字,像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但是这个名字慢慢的开始随着岁月黯淡。像月亮被微云遮住了光芒。
“常乐,作业要交了。”我叫她,觉得不太自在,像极了叫自己的名字。
“好啦好啦。”她头也不抬,没有打算像往常冲我笑笑。握着手急速的在卷子上挪动着,眼睛飞快的一目十行。
“你今天怎么没有抄作业?”我和往常一样逗她,抽过她的卷子,看了一眼,“这个很简单嘛,是4啊。”
“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只有你知道。”她夺了回来,后半句说得很小声。
“你今天怎么了?好奇怪。”
“嗯嗯,没事。”她似乎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而是一个劲的埋头写。
我背过身,心里一阵凉意,她到底怎么了?我有点害怕,很害怕,非常害怕。
一定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我猜出了大半。
她似乎一直在故意躲我,早上不叫我就去上学,中午也不和我吃午饭,放学了也是一个人飞快的逃掉。对,是逃。
那天,我登QQ的时候 她在线,于是我叫了她。“在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她。
在。
方便说话?
嗯。
为什么不理我?你知道了对吧?
对。
对不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一个人抱着手机发呆,突然想哭,撕心裂肺的那种。
全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开始思念阳光,因为它照射过她的眼睛。
手机突然响了,我很快的划开,是话费信息。刚刚升温的心脏又降到冰点。
你认真的?
手机又响了,这回是她,真的是她!她回我了!我一阵狂喜,嘴角拼命上扬。
是。
想过后果?
想过,所以我没告诉你。
好,我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但是这次等了一晚都没有等到她的下一条信息。
我第一次失眠了,因为她的一句话。
第二天我从宿舍去学校,去得很早,我是第二个到校的,第一个是祝常乐。她就坐在角落,尘埃在阳光下飞舞。
我走到另一边的角落,把头埋在臂弯里小憩。突然有一阵脚步声,很轻,很犹豫。我好紧张,心脏用力的往外跳动。
“没睡好觉?”这个声音和平时一样 只是较为疲惫。
我闷闷:“没睡。”
“干嘛不睡?”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了。
“睡不着。”
“她们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她的口气极其小心翼翼。
“真的。”
“为什么?”
“这需要理由?”
“其实,我也是。”她的声音变得轻松起来。
我惊愕的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是。”
“真的吗?”
“真的。”她笑了。
我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我只记得,那天她吃了芒果味的棒棒糖,她眼睫毛扑闪在脸颊上的感觉很舒服。
“弱智熊,你知道吗,祝常乐就是用来祝福你的。”
(库存,送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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