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梅拉比 | 来源:发表于2018-02-18 13:02 被阅读87次

    初二清早,手机滴答一声,一条微信息被收入进来。都初二了,哪位后知后觉的才想起发过年红包?我在围裙上蹭掉手上的水珠,尖起拇指、中指提留出手机,正过屏仔细的瞧,是俊宝儿哥老师发来的家庭作业:孩子们,春节过完啦!春节里你都做过哪些快乐的事情呢?赶快围绕“过年”这个题材写一篇作文吧。字数不限。我撇撇嘴,写作文我无反对意见;只是对“春节过完了”这句颇有成见。

      过年?是什么?名词解释?我边想边乐。一个中国公民不知道过年是什么?这跟美国人不清楚圣诞节、法国人没听过埃菲尔铁塔大同小异。既然知道那就掰扯掰扯过年那点事。

    过年就是.....我真的忍不住想去翻百度了。

      我真的翻了回来。这里少了吐舌头的表情。过年即为春节。春节是汉字文化圈传统上的农历新年,俗称“年节”,传统名称为新年、大年、新岁,但口头上又称度岁、庆新年,过年,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的传统佳节。对一个名词的学习,我一向主张先欣赏它华美的外衣,继而施暴掠去外衣、开肠破肚、那里别有洞天。

    “过年”褪去烟花爆竹的绚丽外衣,推杯换盏、数杯白的、红的、国产、国外,高脚杯、小茶碗统统灌进肚中。凉的下去,黄渤一曲还没扭完,热浪便从五脏六腑深处喷薄蜂拥而出。刚刚祝福语、新年致辞连成片的顺溜嘴这会儿闭的贼紧。这会可不能掉架,刚刚在领导面前吹嘘一瓶没问题的呢。热浪寻不到出口,一路向上。酒桌上瞬间多出了几个面如红枣、唇若涂脂;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关云长。六妗子,大表姑,也两颊绯红,醉眼迷离。对已经穿越到少女时代毫不知情。腈纶羊毛衫脱掉了,貂皮、貉子皮、狐狸大氅丢了一沙发。我倚着门框,两手交叉环胸,看着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在我面前演绎“过年”。脱得只剩秋衣秋裤的亲朋好友、红男绿女仍然让我琢磨不透“过年”这词洞天里的郎朗乾坤。

    俊宝儿哥趴在学习桌上抓耳挠腮,笔杆塞嘴巴里咬的吱嘎作响。“妈妈、妈妈快过来”我知道他终于想起他的亲友团了。我嘴里应着,从门框边走开。

    “妈妈,怎么写过年?”

    “当然是你最开心的事情啦!”我信口便来。其实我心里在说,我刚刚百度才知道何为过年来着。然后是一记白眼。

    “奥,妈妈,那就简单了,过年当然是放鞭炮最开心了。”

    “终于遇到个过明白的”我边熟稔的开炉灶,给叫不上名字的客人温酒,边絮絮叨叨。

    “妈妈,你过年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呢?”俊宝儿将我一军。

    “新衣服,新鞋子呀!”我满口胡纠

    “那你天天过年呢”俊宝儿皱眉看我。

    我噗嗤一下乐了。

    嗯?刚刚说的什么?我下一秒便懂了。俊宝儿为我抛开了“过年”的内脏,取来心脏。是两个字-开心。我鼻头很酸很酸。原来我也一直是个过得很明白的人。

    跟俊宝儿哥一样大的时候,全家住在乡下。小学也是附近村庄的一溜砖瓦房。墙后粉刷白墙上油漆着“女儿也是传后人”几个朱色大字。我是个女儿,又是老幺,人也机灵。理所当然的最受疼。进了腊月,考完试,便剩下发奖状了。瞅瞅自家的土屋子再也没地方贴了,便抱着奖状去奶奶家贴。刚进门,便瞅见奶奶,爸爸忙不迭的给二哥口袋里塞东西。一项机灵的我这此憨厚起来,兴许是那一摞厚厚的奖状让我开心过了头。二十年后的大年夜,我心绪来潮问起二哥当年大家塞他口袋里的物什,他说是北京的二姑妈给奶奶带的德芙巧克力。幸亏二十年后我才记起来去搞明白,如果当时不傻那一会,我不敢想像过去的二十年年年都是巧克力事件。那过年对我来说的含义便不再是隆重节日,很可能是在心里降半旗的悲哀。学习后墙的油漆字写的真好。

    既然巧克力事件二十年后才想起来轰炸我,威力可想而知了。也就是说二十年前的“过年”我还是美滋滋的。

    睁开朦胧的小眼睛,思维因为睡着而断片。等续上时妈妈早过来拧了一把耳朵。

    “起来,都年三十了丫头片子还赖床。”

    “姐,我今年第一名呢,你看墙上的奖状。”我屈起膝盖碰了碰脚头的姐姐。

    “嗯。”

    “终于不用上学,可以稍微多睡会了。”我喋喋不休。

    “妈今天没拧痛你呢?”姐在被窝里嘀嘀咕咕。

    “妈给我买了新衣服呀,这不在枕头上放着呢。”

    “嗯”

    “姐,过年真好。”

    “嗯。”

    “你怎么一直嗯啊,过年就是好。”

    “好好,快起床吧,妈又来了。”

    “妈拧我耳朵我也觉得过年好。我穿衣服的档儿也不忘再次订正自己的“过年”立场。

    一语成谶,二十年后妈妈走了。有妈妈拧耳朵的年成了妄想。每年我把公司的上市通知印刷出来贴在卧室墙上,公司奖励的奔驰钥匙挂在最显眼的地方,确保我一睁眼便能瞧见。貂大氅,LV包包摆满床头。我不拜金,我只是想在大年三十早上身体已经醒来,思维还没归位的那一瞬去寻回小时的“过年真好”。老公掐着钟表很识时务的拧了我耳朵一把,我尖叫起来。这哪是妈妈亲昵的力度?是对我的“过年回忆”赤裸裸的武力挑战!

    儿时的美好转瞬即逝。刚刚的“武力”也不失一种开心不是?

    “妈妈,妈妈写完了。你检查一下老师的要求,看我写的对不,好不好?”俊宝儿哥大声的嚷起来。我退出回忆,托起手机又认认真真的读了一遍老师的家庭作业。为什么对“春节过完了”颇有意见呢?过年是小俊宝儿说的开心,是我的新衣服,妈妈的拧耳朵。是亲朋相聚、是一桌的关云长、对面的娇羞少女、是一沙发的貂,貉、狐狸。是灶上的温酒、碗里的拉菲,刹不住嘴的祝福。

    春节过完了,不表示开心到此为止吗?当然应该颇有意见好吧。不不。就像俊宝儿说的那样,稀罕衣服的妈妈天天买衣服,过新年。思念父母孩子的年轻人抽时间回家来看看,便也是新年常在了。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swqbt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