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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大学一勺池的春天是我见过最喧闹且正能量的春天,特别像80年代电视台节目空档放的风光片——姹紫嫣红、花红柳绿,你能想像到关于春天的好词好句多半都能用上。
南方的春天不是这样的,南方的植物其实很累,四季如春的设定,让它们顶着绿色的叶子硬撑了10个月,非要等新叶子出来,才肯放心飘落,像个操心的长辈。不像人大一勺池的树,一到秋天就落叶,一到冬天就光秃秃地休息着,一到春天就烟花一样争先恐后地炸开了绽放,跟憋坏了似的自由奔放。
1997年的一勺池还没有名字,我们总是戏称它为千年一喷,那个有着假山的喷泉,除了在入学的时候喷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出过水。围绕着那个假山喷泉的小花园里,各色的月季和蔷薇开得热闹非凡,花朵有碗口一样大,桃红色的、鹅黄色的、绯红色的,配着墨绿的叶子,咋咋呼呼显得特别不谦虚;在它们旁边还有枝条横长的连翘,金黄色的,像花篮的勾边,把一篮子热闹的花都装在里面。
我喜欢在春天的时候穿过一勺池去东区食堂打饭,去二教上课,绕个道去图书馆假装用功。四月的时候,抽芽的柳条都开花了,柳絮漫天漫地向花园里飞去,落到地上被风一吹,团成一团棉花往前滚去,我一边护着碗里的东区名菜——醋溜白菜和红肠,一边穿过下着柳雪的一勺池,看花从里游廊下情侣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午餐,看早早穿上白裙子的姑娘飘然而过,都是风景。
人大的风景不多,从东门到西门横跨也只要五分钟,跟它的邻居们动辄王府后花园的派头没法比。可恰恰是这不到五分钟巴掌大的校园,袖珍地藏着像一勺池一样的人文小景,很是动人。
一勺池没有三角地那样有历史情怀,却有让周边外校学生很是羡慕的周末活动——英语角。1997年,怀揣着美国人民需要我的梦想的青年们还真是不少,那时候地球还是圆的,互联网还是校内的,几乎所有外文cd都还是打口的,希望看见世界且让世界看见的心愿却是无限膨胀的。每到周五,一勺池的上空就会响起一种百鸟朝凤的轰鸣声,还因为一勺池靠近留学生宿舍,但凡有金发碧眼的留学生经过,必然会被五六个学习热情高涨的人们围住,没有个把小时是脱不了身的。
当然,这是春天的一勺池,夜色渐深人声散去后,沉醉的春风会成就一些三三俩俩美好的故事和背影,一群人变成两个人的也有,说着说着英语变成耳语的多半也有,这样的故事发生多了,一勺池似乎也具备了非诚勿扰的功能,所以远近闻名。
随之远近闻名的还有人大的姑娘,作为一个人文社科见长的学校,姑娘不仅有数量还有质量,在东区,中文系的姑娘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长的好看不说,记得有一年献血,有中文系所在的整个三层女生宿舍楼飘满浓郁的红枣当归鸡汤香,而水房里我身边的中文系女孩正在和一篮子药材和乌鸡奋战;相较之下,新闻系的女孩果然真汉子,献血这点小事不说,大三那年实习期,正好对面男生宿舍着火,别人系的姑娘忙着看热闹,关心自己的男朋友安危及逃离现场,只有我系威武,拿着相机就往火灾现场冲,有的实在靠得近生生被消防队员拽回来。这是得多缺稿子才具备的勇气啊!还有外语系的姑娘们,一勺池的大半个角落是她们的,东区楼下徘徊的各国学子也多是找她们的。
人大女孩的可爱,与一勺池春天的可爱是一致的,她们热闹奔放而且快乐,她们很早就懂得作经世文章,很少扭捏作态或伤春悲秋。有什么少年的烦恼,青春的烦恼,似乎在宿舍闺蜜的陪伴下,绕一勺池几圈聊一下就释怀不少,实在不行就绕着大草坪一圈吧,再有解不了的结,逛到西门外的麻辣烫和烧烤摊总是能解决的。
我喜欢她们,她们太懂得用才华和生活周旋,用情怀与生活和解。在毕业多年以后,与人大巾帼团广州团长杨琪师姐她们见面之时,更能感受这可爱的可贵。人到中年,所有压力来袭却在她们身上化于无形,那一个中午,我们包着饺子,说着家长里短的趣事,杨琪师姐用律师的严密逻辑教大家怎么找个好保姆;寒英师姐温柔且童颜,喜欢花也喜欢各种文艺的美好;万慧师姐最爽朗,典型的四川辣妹子,她负责包了全场最大的饺子。
在我那间小小的工作室里,那样一个南方的五月天,她们的欢笑声让我似乎又听到了一勺池曼妙的春天奏鸣曲,回到了那个1997年开始的绚烂青春。此后遇到的人大巾帼团的师姐师妹们大抵如此,我不知道她们每个人身后的故事,她们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但每次遇到的时候,留在记忆里的只有青春一样的欢笑,她们从来没有老过,我想,从一勺池里开出来的花儿似乎并不容易被时代抛弃,因为从来只有她们主宰春天,而只有她们在的春天才叫做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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