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仍然清晰记得,那是暑假八月正热的一天,学校群里通知去学校开会,我满以为是无聊的培训事项,所以很不情愿从二百里外回校开会。家在异地的教师放假最不喜欢的就是坐车几小时到了学校照个照片摆个开会的姿势然后回家去,很多同僚都能体会这种痛苦了。打电话问问别人,有个胆子大的跟我说,王主任很厉害的训她,说不到学校出了问题自己负责。
于是我们一行人只得从家里出发来到市里,在市里转车,灰溜溜的赶到了学校,结果说是三点开会呢,坐到了四点钟,眼看返回城里的客车都快没了,学校领导的位置还是空空如也。我们外地的教师都坐不下去了,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开会呢?我们今晚还能回家吗?有几个当地的教师也快不耐烦了,娃娃补课该完了,该去接孩子了。
谈笑风生的一帮领导出来了,居然还有教育局几个人,但我唯一认识的一个就是管人事的老头子。
一番官话之后,我们校长就站立起来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辞去校长一职,现在她举荐王某某当我们的校长。我们像那位忍辱负重一直跟着她的王某某看过去,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鼻青脸肿,眼睛上方一大块的淤青,脸部面颊也有微微肿起的红包。她坐在一行领导的最边上,因为下午的阳光刚好斜射过来,坐在最后排的我眼睛努力睁大的看,是一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样子。学校里那个桀骜不驯恃才自傲的老师看见我努力张望的样子肩膀一抖一抖的把头低在课桌里开始抑制不住的无声起笑了。
哈哈,边上有几个老师也乐了,比别人慢半拍的我也乐了。赵本山的那句“哎呀这是什么造型呀”一句速腾出现在脑海里,我赶紧把头低下,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后来领导们说什么我也记不住了,只记得发了一张调查纸,填一填她能否胜任校长这一份工作。
新校长的造型乐归乐,是时候该严肃了,如今她要大权在握了。我只能笔不能从心的给她填了一个能行。
接下来该民意调查了,每几分钟,就会有一个老师被叫进校长办公室回答教育局领导的问题。
该我了,我忐忑不安的进门关门,来到陌生的教育局领导面前坐下,他们问我,她能不能胜任。我心里想着不能,可是嘴巴却不争气的说能。因为我想人家以后就是老大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我还是该懂的。我又列举了我来到这个学校三年以来的有关她的几个例子,来证明她成长了很多。后来想想这些例子是她整人的手法越来越高明的验证。哎,怪自己胆小怕事。
我们外地几个人翻过山还没进城的时候,城里的灯光照的我们温暖极了。因为我们一路上都在讨论着彼此被调查时说过的话。有男老师很大胆的说她没本事管不了学校,有女老师像我一样言不由衷,还有我们之前跟这个新校长在她当主任那会吵过那么多次的架,心里想着以后快完了,一个个心里都像塞满了冰块一样的,傍晚很热很热的风吹向大山。我却感觉无比的寒冷。能如此抚慰一下的却是这万家灯火。
哎……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那天的景象慢慢模糊不清了,就像新校长那张模糊不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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