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棵梨树愿陪伴着您

   

种棵梨树愿陪伴着您

儿时的我，经常去外公家，一去就是几个月。只因外公家门口有一棵青梨树，后院还有一大片果林。每年一进门都会看到梨树上面不是开花就是结满了梨，看着就想流口水，更别提那味道了。因此我总是守候着那梨快点开花结果。

  那年，我打算在那棵青梨树旁边种一棵黄梨树，目的是可以互补，更重要的原因是可以让外公经常看见，就像看着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就在那个春天，就在黄梨树开第一朵花之时，外公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病魔使他不能说话，手脚也不怎么灵活了。亲戚好友都来看望外公，我们都长时间陪在他身边。有时，他眼睛很有神——笑我们所汇报来的烦恼，机警地听我们说话，对于自己不能料理自己他表现出痛苦的情绪。有时候，他一整天都处在睡眠的状态，与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作较量。

  几个月过去了，我在外公的指导下照料着黄梨树成长。每次我和他在一起，我总要向他汇报一下黄梨树的情况。他听着，平静而有力地握着我得手。然而，他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因此，那些新花从绽放、枯萎、凋谢、直到死亡，我都不知道怎么挽留。

  从春季开始，爷爷就一直深受病魔的折磨，一周又一周，一直持续到夏季。我开始在黄梨树与青梨树之间待上几个小时，研究他们果皮为何不一样。

  在我照顾它开花结果，守护在外公身边的日子里，我发现了一些被忽略掉的事实。我知道外公为什么专宠那棵青梨树，只因那棵青梨树是外公的父亲留下来守护外公的，替他来陪着外公。所以外公深爱着那棵青梨树，在他所有果林里，只有一棵青梨树。不过，我发现原本那棵青梨树不在门口，是在所有果林中最偏僻的角落，后来外公把它移到了门口，目的为了留更多空地方能够让光线照进来让它成长，也更为了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青梨树，每到这个时候他嘴角都是满满的笑。

  我也发现外公的果林是他一生最真实的写照。他是一个勤劳的农民，他理解收获的法则。但除了辛勤劳动，他又是一个知道如何享受四季和变化的人，我们经常拿他的人生经历开玩笑。他写了两段文字概述了他五十年的点点滴滴。其中，足足有十页文字记载的是他曾经当兵怎么追女孩子的生活。

  七月，外公的病情恶化了，有一天下午天气很炎热，没有其他人在外公床边。他很高兴有我在那陪着他。他一只手拉我靠近，一只手伸向那两棵梨树。

  我把黄梨树怎么长大怎么开花还有青梨树是如何甘甜告诉了外公——很少有梨树的花一直不落的，而黄梨树证明了它的花能比其他花久。为了让它们结的果实更甜美，水必须要均匀……

  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在认真倾听着我的每一句话。然而，我跟外公说我的另一个发现:“外公，我想让我的黄梨树和你的青梨树一样壮，我还得下功夫。”他咧开嘴对着我笑，眼神似乎在笑我。

  “外公，你的生命中，青梨越来越壮，黄梨正在开放花朵，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青梨树等等黄梨树呢？”说完我们俩的眼里都盈满了泪花与嘴角的一丝笑意。

八月底，夏季即将过去的时候，外公走了。当大家在花店为外公的葬礼选择葬花时，我站在黄梨树旁边，心一狠，把黄梨树的花全部剪了下来给外公的葬礼增添了一份色彩。看到这些亲友们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外公一定会很喜欢这些花的。

外公走后的一个月，青梨树与黄梨树渐渐枯萎了，我每天以泪洗面。外婆告诉我，它们怕外公孤单，去天堂陪伴外公了。

很久之后，黄梨树不见了踪影，仅留青梨树的枯枝影子在那，让我独自回忆。

长大了之后，就不经常去了，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了黄梨树与青梨树的影子，更没有外公的影子。也没有果林的影子，那些曾经童年与陪我长大的记忆，随着外公的离去，渐渐消失了，消失在那些陪伴的光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