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枝的新书《燕子最后飞去了哪里》是一本平淡的散文随笔。时下人们被大冰和张嘉佳的文字养的没有耐心了，看不下去这种琐碎、絮叨的文字了。说是平淡，却让我欲罢不能地一口气看完了。
我第一次读沈书枝的文字是《八九十枝花》，犹记得当时又想快点看完，又怕看完，在矛盾的心情里一遍又一遍反复看的过程。《八九十枝花》写家乡的草木、花朵、食物，《燕子最后飞去了哪里》写一家姊妹五人三十多年的生活，她的双生妹妹有鹿为这本书作序并绘制了插图。看到书名时还再想为什么叫这个名呢？初时以为是双生姐妹的小名叫大燕小燕，后来才明白，正如序言中说的，燕子是“眷念故土的羽类”，“雏燕对于比他们更小的乳燕则相濡以柔情，给予照料和教育”，和书中五姐妹从小到大的故事一模一样，也和我的生活很相似。
看到《姐姐》中，红漆脱落的桌子，“屋里的地都是土的，亮的发光”，没通电时用的煤油灯，新扎的扫把，都是我儿时最熟悉的事物。作者说，即使在乡下，像自己家这样姊妹五个的，也实在很少见。我家里只有一个弟弟，所以从小我俩就喜欢到舅舅和姨娘家这样的大家庭里去走亲戚，一住下就不愿意回去。哥哥带着我们去河边玩水、捞鱼，虽然都是些小小的野鱼，也让我们兴奋不已。姐姐给我扎花篮、染指甲，还会耐心的洗头发篦头发。这时候我就会故意的大叫“疼疼疼”，二姐和三姐轻轻在身上拍一下，还没有用劲呢，你就吓唬我。往往一个头要洗好长时间，直到姨娘在屋里重重的咳嗽一声，我们才快快的洗好头。这里是我的乐园，不必要担心调皮捣蛋被妈妈骂。只要姐姐们在，我就跟有鹿说的一样，“自动丧失了劳动力”，“随便做做就好”。
哥哥姐姐的也是我的启蒙老师。夏天的晚上在院子里纳凉，《封神演义》《西游记》《杨家将》《红楼梦》的故事，最早都是哥哥姐姐给我讲的。后来有了电视，每个冬天的晚上，姨娘家的堂屋里都挤满了邻居，有时候我一觉醒来他们还围着炉子在看。当时除了《红楼梦》和《三国演义》，还有《渴望》，大家都是看着哭着骂着，我们小孩子也跟着凑个热闹。这时候晚睡，就不会挨骂了。
《双子》记录了沈书枝和妹妹有鹿一起成长的生活轨迹。我和弟弟相差一岁，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也是一起上下学一起玩，但也有争吵和打架的时候，当然大多数时候以我的退让结束。只有一次，现在都忘记了具体是什么事情，只记得我特别生气，整整三天没有和他说话，最后是弟弟找来妈妈做救兵，给我认错道歉才结束了冷战。冬天的早晨天还黑着，我们就要去上学，一路走一路背诵课文。因为我们俩在一个班上学，这时候都是卯足了劲想要超过对方。哪个接不上下句，另一个就哈哈大笑，感觉比得了奖还得意。平日里，一个做错事一起挨骂，因为大人总是说我们俩“狼狈为奸”，好吃的东西也要等对方来了才一起吃。一起走夜路去看电影看戏，在戏场里计算着零用钱买零嘴吃。我考上大学后，他在假期去工地上搬砖，挣的钱给我买了mp3，我一直用了四年，到现在已经不能听了还保存着。如今我们天各一方，有什么事也是第一个给对方打电话，商量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爸妈。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问题，说为什么要生二胎？有个答案让我很感动，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是为了父母走后，有事时有个可以商量的人。这样看来，我和沈书枝都很幸运。
在沈书枝的文字，如同一条小溪，从山间蜿蜒而来，初时不起眼，到最后涓涓细流汇聚一起，才觉得下面隐藏着深深的爱。燕子飞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没有一只燕子是不恋家的，也许沈书枝知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