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容小主
蒲小锁昨天是夜班,干了一个晚上的活,腰酸背疼的。这洗浴中心内部根本就看不到是否天亮,柔和的灯光,把人的心也带得昏昏欲睡。不管白天睡了多少,这晚上不睡觉的工作,就是难过。
蒲小锁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怎么也无法把身体的难受讲清楚。晚上本来不想值夜班,可是新来的叶经理,非让大家必须排夜班。像洗浴中心这种娱乐的地方搓搓澡,捏捏脚,足疗和美容都少不了,蒲小锁只管足疗,有客人叫,就按标准去工作。
蒲小锁从前尽量少值夜班,女儿还小,一个人在家里,不敢单独睡觉,每次总是把她弄睡了,蒲小锁才敢离开,好在夜班在晚上零点才换班,第二天早晨电话叫醒女儿,女儿可以自己热点儿饭,或路上随便买点吃的就上学了。学校就在小区的隔壁,倒也不用担心孩子安全问题。
想到女儿还要上学,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怎么离八点的交班时间还有那么久?人在疲惫的时候,除了盼望得到休息,真地已经生无可恋了。蒲小锁决定给女儿打个电话,电话接通中,可是女儿并没有接听电话,蒲小锁的心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打了三次,三次没有人接听,那当妈的心里感觉,立刻就忘记了所有的疲惫,人差点儿就癫狂起来,魂魄也瞬间像丢失了似的。
刚巧新来的经理叶欣浅走了过来,蒲小锁几乎立刻扑了上去说:“叶经理,我得提前回家,我刚给女儿打了半天电话,她没有接呀!她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这要是有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呢?”蒲小锁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了,她怕,从心里往外寒冷,她的心有点抖了。
“这,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孩子爸爸呢?难道家里没有其他人在啦?”叶欣浅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蒲小锁慌张含泪的眼神,竟然有点儿犹豫了问。
“没有,是我自己带孩子生活。”蒲小锁告诫自己,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她猛地用手背擦干眼泪,同时把自己担心的情绪立刻收了回来说。
“那你还是赶快回去看一下吧!还真不知道你家里这种情况,排班的时候,都是按正常情况排的,家里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倒提前打招呼啊!”叶欣浅看到蒲小锁着急了,也心里有了隐隐的不安。
“没事儿,我自己能处理。”蒲小锁边说着话,边向更衣柜跑了过去,更衣间的地面刚刚被清理过,有一些湿滑,心急的蒲小锁拖鞋滑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了。叶欣浅看到蒲小锁慌慌张张的样子,摇摇头走了。
“小锁,你一大早上着急忙慌地干什么?我这地算是白擦了,我就怕你们交接班的时候谁滑倒了才提前干的活儿。”清洁工于安秀看到这一切,粗着嗓子问蒲小锁。
“就孩子一个人在家,我给她打电话她没接,我怕她一个晚上了别出点儿什么事情。”蒲小锁歉意地急着说。
“地没事儿,地脏了可以再擦,孩子可不能有问题,那快点穿衣服去吧!”于安秀比叶欣浅要了解蒲小锁家中的情况,看她着急要回家看孩子,她也跟着有点急了说。
“这一天天,家家都跟打仗似的。你可别太着急忙慌的,一会儿就到早高峰时段了,孩子还要上学呢吧?你就不应该值夜班,干嘛不跟叶经理打声招呼说清楚家里情况?就你好说话。”于安秀是既心疼蒲小锁,又无可奈何单位的夜班安排,她总觉得蒲小锁做人太老实了。
“咱们干的就是这活儿,我也不好总让别人打夜班儿吧!我来的时间短,在这里哪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啊?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说话吗?”蒲小锁话中有话但并不明说。
“你呀,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赶快回家处理孩子的事情,据我估计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孩子不接电话那就是没睡醒呗!不过,你到家也快7:30了,那孩子上学会不会迟到了?”于安秀犹豫了一下竟然有些担心地问。
“上学迟不迟到都没事儿,大不了我送过去,老师总不能不接吧?关键是刘思雨有点胆小,我怕她晚上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事情啊!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
蒲小锁说这话的时候,早已经打开了更衣柜,把装在里面的衣服一层一层地往身上穿。可是, 越是着急越穿不上,越是穿不上越着急。在穿牛仔裤的时候,蒲小锁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又流了下来,但她手上的动作并不慢。
这一切于安秀都看在了眼睛里,心里也跟着急了起来说:“大姐知道你心里苦,别着急,别着急,可别慌了神儿,你要是再有点儿什么问题,那孩子可怎么办呢?什么样的日子都要推着往前过。”于安秀竟然主动走了过来,帮着蒲小锁顺了一下牛仔裤。
“没事儿,谢谢大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蒲小锁因为于安秀的帮忙和安慰,心里也暖了许多,她在劝自己冷静下来。
“路上一定要慢点儿,说不定孩子一会儿就把电话给你打过来了。你骑着车子可千万不能打电话,反正都已经回去了,就把心往下放一放啊!”于安秀边说边送蒲小锁离开了更衣间,这才拿起拖把又重新拖了一下刚才两个人踩过的地面,一边擦一边摇头说:“不容易哟,每个人都不容易。”
于安秀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蒲小锁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想到匆匆忙忙离开的蒲小锁,心也跟着惦记起蒲小锁的小女儿了。于安秀望着蒲小锁离开的方向手拄着墩布杆久久没有动,她也是一个母亲,知道蒲小锁担心孩子的那种心情。
缘分让我们在一起工作,也许就是为了让我们共有一段美好的相处时光。蒲小锁平日里是个寡言少语的安静女人,和于安秀很对脾气。
柔和的灯光,轻柔的音乐,室内与室外,是反差巨大的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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