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小庸
夜最是厉害，若要说“撩人”，怕是唯他独尊。
最近总熬夜，熬夜啃书或者发呆。今夜便是这样，眼睛在不停揪着文字跑想一探究竟，耳朵钻进嘀嗒的雨声，亦是吵个不停。索性丢下书和满脑子的浆糊，枕着手听雨。
也不晓得这雨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今年的春天来的慢悠悠，三月份还是冷得要穿棉衣才能出门。
小时候到这个时候，早脱下秋衣秋裤爬竹林去了，哪里知道冷。想来是老了呀，以前得奶奶叫穿秋裤，现在无比自觉，冷了就哒哒哒穿上了。
想奶奶了。她应该早就睡下了。
也是这样的夜吧，从城里被送回老家。大晃晃的老屋和罩着蚊帐的床，我躺在陌生的床上，只想哭却更多的是害怕。
奶奶和哥哥不知道我想什么的，也许那时候的他们也多少有些不习惯。不习惯这么一个哭嗒嗒细颗颗的人闯进了他们的生活。但他们努力让我先习惯。
那时候电灯是手拉绳的。有一阵子我特喜欢的事是换电灯拉线，那显得我很厉害，别的小孩都不敢。后来我也不敢了，因为被电到。再后来大了，看言情，文里描述两人相爱撞出火花，眼神接触像被电击。我是很不能理解这样的比喻的，至少在我的认知里，被电了可不是什么舒服到值得张扬的事。
我怕电，后来连着打雷闪电也怕。老屋场坝边立着电线杆，也是春天，像现在这样漆黑黑的夜，下着雨，“吽～”打雷闪电，一只乌鸦也可能是别的什么黑鸟站在电线上，“咔嚓！”那鸟应声落下，样子跟被我用苍蝇拍拍中的苍蝇一样，毫无生气。这幕就在眼前，当时我站在屋檐下，正乐呵呵的看那些被屋里的光照得亮晶晶落下去的屋檐水珠。鸟落下那幕至今历历在目，恐怖。
春天真正来的时候，都是打雷下雨大动静的。打雷“轰隆隆”时，我和哥哥故意跟着雷声尖叫，后来大了不叫了，随它怎么响怎么“咔嚓吽”。
应该是《新白娘子传奇》大热的时候吧，只能看一个地方台的电视机前，一众孩子围着看。也不管打雷下雨或是天晴出太阳的。都定定坐着，比上学乖太多。哪怕是播的广告，也绝不离开半步，要是内急，必定是憋着直到电视放完，片尾曲一出来，男孩子们呼啦就往厕所冲。小时候乡下厕所就是猪圈，预制板间隔着搭在挖好夯实的圈坑上，留出一部分给人上厕所，别的就用木头圈成猪圈。后来有钱的话就把木头改成砖糊上水泥。
我们家没有养过猪。其实我挺想养的。一是猪好玩儿，上厕所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它拱了屁股是常事，吃食的时候猪随你挠它都不管。二是养猪的话，过年我们家也可以杀年猪，那可是大事儿，要请亲朋吃饭的。不过养猪对于我们仨，确实是难事儿。也好在没养猪，天知道我切菜给鸡鸭吃都切去了半边手指头，要是宰猪食不得剁了手？
虽然是不养猪，但放鸭放鸡是每天都要做的事儿。那时候养鸡鸭纯粹吃五谷杂粮，不像现在去菜场或超市，鸡鸭鱼肉什么的老人都挑得谨慎。放学回家写完作业没事儿了，放他们出来，找根竹竿、篾根细竹条掰弯插进竹竿一头做个圆，各种屋檐树下找蜘蛛网，网子弄到做好的圈上，一边放鸡鸭一边网个虫呀蛾的给鸡鸭加餐。
说到虫，鸡鸭都在自家圈的地里放，菜呀虫呀随便吃。无聊时拿针管，在菜叶里扒拉一只虫子出来，绿肥绿肥的，针管注水往虫子身上打……这段还是跳过，有点恶心。
要是像这样的春天，是没有什么绿肥的虫的啦。忽然想起插秧时候田野里的萤火虫来。有天也是这么想起它们，随口问身边的朋友知不知道萤火虫身体哪里发光。朋友说“屁股”。呃，对于我童年在乡下能辨葱麦，泥里揪泥鳅，树上扒桑葚，河里炸鱼虾，狂刀砍水蛭，那一刻我内心我有一种优越感。
那时候只要书上有提的，生活里能印证就会是我们那帮孩子最喜爱的冒险探索。
我还记得曾和好友打着雨伞，蹲在田边手捧录音机只为了录夏雨蛙鸣的声音；还记得邻居家的鱼塘一夜大雨漫到路上活蹦乱跳的鱼；还记得我有一根电筒它可以照很远；还记得我爬上楠竹想象着现在的我可能过的的生活。
那时我想，我是不要结婚的，我想我要像三毛一样哼着“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一路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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