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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轨的代价

出轨的代价

作者: 行白轩 | 来源:发表于2023-07-16 10:35 被阅读0次

    前言

    《栗子鼠的故事》是我连载的一部献给成人的童话,用老鼠的视角看世界,希望成人可以在童话中得到一些成长的动力。可是,流量不多,所以插队一篇关于风月情欲的,以飨读者,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支持初探文字创作的我。非常感谢!


    1

    在这样一个大阴天,打着一把雨伞,躲躲闪闪地走在路上,无疑会引来众多的目光。但是,林子欣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昨夜在丈夫身上发现的那根头发丝犹如一根针似的,扎入了她的内心,并在全身游走,让浑身刺痛。一条酒店发送的信用卡退预授权信息,让她更加确定出轨已经发生。

    在联想到丈夫压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大汗淋漓的时候,她所有的毛孔都收紧,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人僵成木偶,没了声息。

    毕竟,这五年来,她把家庭当成天。但现在,天塌了。

    这个家一直是她在操持,这可以让丈夫心无旁骛地专心于事业。家里大事都是丈夫说了算,但她愿意一直当他的木偶。可是,提线的木偶突然断了线,失去了动力和方向。

    她斜倚窗台,茫然地呆坐了一夜,回忆过往种种恩爱。

    眉黛失色,泪如雨下。

    天渐渐明晰起来,她抹去泪痕,不想丈夫发现。她一深一浅地走到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用手抚摸了一次自己的脸庞,尽管不再如当年那般青春,她却把皮肤保养得吹弹可破。她的五官是那么地精致,随便一个镜头,就可以上杂志封面。

    可是,她还发现了眼角那不易察觉的细纹。

    眼泪再次滑落,从下巴坠到抛光釉地板上,四溅开去。那是她和丈夫一起选的抛光釉,已经不再那么明艳动人。

    冲澡的时候,她一遍遍抚摸自己的身体,高耸的乳房坚挺而又白皙,微微隆起的腹部更显成熟女人的魅力。

    指尖再往下走,就是那一片芳草地下,手指划过,她微微颤抖。

    她的生命中就只有这个男人,没有过多的性事,让她至今保持少女般的敏感。

    这对大部分男人来说,简直天生尤物了。可悲的是,人生不为佳人而设计,偏偏丈夫不是那大部分的一类人。

    她很受伤,任水从头顶冲下。一个抽泣,水从鼻子呛入,又闯进肺里,她剧烈咳嗽了起来。

    这咳嗽让她头都大了,疼得难受。好不容易缓过来,还一直拍胸口,一直擤去鼻子中弄不尽的水。

    她突然一个激灵,擦了擦身体,赤身裸体干坐到马桶盖上。她不愿不明不白地败给那个女人,想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魅力,用了什么手段?

    她决心找出那个女人!

    林子欣没有跟踪经验,于是以一把雨伞遮挡自己,小心翼翼跟着这个叫做丈夫的男人。

    丈夫进到酒店,没有通过前台,直接从电梯上楼。她看到丈夫到了八楼停下,于是也坐电梯到了八楼。

    她不知道丈夫进了那个房间,想一个一个房间听声辨人,找到这对男女。可是偶尔出现的旅客和清洁工,让她不得不放弃这种办法。

    她发现楼道尽头有一个房间,门正对着这条通往电梯的过道。

    她回到前台,预定了那个房间。从猫眼里,林子欣对整条过道可以直视无碍。

    一个小时后,她看到丈夫从一间房间里面出来,随即被后面一双手抓住,把他半个身子拉进门内。

    他们似乎在吻别,这就是出轨的明证了。

    林子欣十分厌恶得瞪着这一切,她的闺蜜老公出轨,她的妹夫出轨,甚至她的表姐也在出轨,这个社会怎么了?

    他们居然到了这么明目张胆的程度,在过道里还卿卿我我!

    她巴不得现在就跑出去,手撕这对狗男女。

    经过昨晚的一夜深思,她冷静了很多。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道凡事必须先谋而后动,不能就这样鲁莽地出手。

    她要改变这一切,让他们付出出轨的代价。


    2

    这个周末的早晨,一大早就接到曲燕的信息,让他很不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几乎每个周末都要被她叫去,做没羞没臊的事。

    但是没有那个男人愿意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但是他没办法,曲燕是他的一个劫。

    回想起几个月前的一天,他们莫名其妙地就睡到了一张床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次会那么地无法自控,没经受住一个新鲜肉体的诱惑。他想不起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女人还没醒。那女人一个翻身将双峰跳脱在他眼前,一下子让他血脉喷张。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妻子以外的女人,这梦一般出现的女人,让他情不自禁用手去碰了一下那一团雪白。女人哼地一声,带着诱人的娇喘。

    他根本没有想过前一晚发生过什么,但是想必肯定发生了什么。想到反正已经同床共枕一夜了,也无所谓再做一次,他就再也忍不住疯狂侵犯那个女人。女人醒了,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然后魅惑一笑。他不再拘束,上下其手,最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个女人在床上千娇百媚,让关鑫每个毛孔都到达高潮,沉浸在她的肉体中欲罢不能。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强烈冲击,他兴奋地将污秽射入了女人的身体。

    直到走出酒店,他才意识到家里那个叫妻子的人在家等他。

    很多男人出轨是为了性,他为什么出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和一个女人在床上坦诚相见,后来的主动则是他欲望的失控。

    但是他有妻子,作为一个传统的男人,长期的内疚感让他越来越无法享受这负罪的欢愉。

    当出轨走到一定的时期,男人们经常是事先冷静下来的人。因为,性事已经不再新鲜,最初的好奇趋于平淡,而回归家庭的想法越来越迫切。

    自从他在床上得到这个女人,就再也没有休止符。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原来的关系被逆转了。也不知道是谁得到谁,那女人随时都会叫他出去,然后向他索取。而且,情到深处,那女人还会让关鑫用皮带抽打她,这让关鑫是无法享受的。

    现在,关鑫急切地想摆脱这一切,他知道出轨的代价很大,可是怎么才能回到生活的正轨呢?

    这个周末,曲燕的召唤信息让他的厌恶到达顶峰。他下了决心,要去结束这场意外的出轨。

    他见妻子一早就进了洗手间,久久没有出来,就等不及洗漱,急切地出门了。

    在他出门时,妻子也迅速出来,跟在了他后面……

    由于他脑子里全是那件糊涂事,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身后的妻子。

    到了酒店,他径直走进房间。

    那个女人居然寸丝不挂,一把把他搂住,直接亲吻上来。这让他非常反感,完全没有了当初新鲜刺激的感觉。

    他头一歪,避了过去。

    女人微怒,拍了一下他:“你怎么了!”

    关鑫轻轻地说道:“我们……结束吧!”

    “为什么,我们不是很好吗?”

    “是你很好吧?我不觉得好,我对不起我的家人。”

    “那你当初为什么强暴我?!”

    “我……我没有强暴你!”

    “我有录像!反正你别想不负责!”

    关鑫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挺不起来。

    关鑫弱弱地说道:“其实,你也没有吃亏,这几个月,你的公司在我这里获取那么大的利益,你也很享受这段日子,不是吗?”

    女人安慰道:“所以啊,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公司得了好处,我也没少给你!我们在一起,怎么说也是女生吃亏。何况,你一直不是都很享受的吗?你那天还……”

    关鑫直接吻了过去,他不想女人继续说下去。那第一次的出轨,给了他太大的刺激,除了他完全没有印象的一夜,或许真的如她所说,自己犯了糊涂,做了错事。而且醒来之后他们一整天腻在一起,做了三次,这是不能抵赖的。

    这个女人的确有她的魅力所在,床上的技巧让他瞠目结舌。但是,关系到了威胁的份上,也就变味了。

    完成任务,他穿好衣服往外走。走到门口,女人伸手把他拉回半个身子,意犹未尽。吻别的时候,女人甚至上身衣服都还没穿好。

    关鑫不想让女人不悦,他配合地吻了过去,甚至在室外还大胆地摸了一把,这完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这时,一双眼睛就在走廊尽头盯着他们。


    3

    公司到了生死存亡的当口,一切都让人无力挣扎。

    一场金融风暴,让国外的订单全都作废。不仅厂里积压了卖不出去的货,国外的商家还把剩下的货退回来,让他们退款。

    这是定制的样款,国内除了几家大型的公司用到,没有其他人接手的可能。

    这个厂是她牺牲自己的身体得来的,她觉得一辈子很长,只是牺牲一夜,换一个厂子是值得的。她以为从那个牙齿锈迹斑斑的老头手里搞到这个厂,就可以后半生无忧了,但她却是错了。做企业,哪里有那么容易,她看到那个老头懦弱的性格,却没看到他经营的用心。一接手,她就发现很多原本的订购商都不再续约了。

    于是,她到处找单子。起初,她还是很坚持自己的原则,不想打破自己只是牺牲一夜的想法。到了后来,她才发生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是自然生存的法则。她记不得从多少男人的床上下来,但是却没有带走多少订单。

    倒不是那些男人不怕她威胁,而是那些在酒桌上觥筹交错间吹吹牛、扎扎台型的男人大都是靠不住的,最终也没有获得多少订单。

    只不过,这些订单至少能让她的厂活着,而她也可以享受想买就买的经济自由。

    那些个强颜欢笑的日子让她几乎对事业和生活麻木,直到她遇见一个叫关鑫的男人。

    首先,他是一家大型企业的采购部副总,有决定权;其次,众人都笑他怕老婆,这在酒桌上就被人当做谈资说笑了;最后,这个男人身材高大健硕,眉宇间还有一股英气,就算偷鸡不成,那米还是能赚到的。

    这就具备了她所要的男人所有的条件了。

    几次聚餐之后,她摸准了这个男人的路数,轻易就把他灌醉,推倒在床上。醒酒的茶里,放了些药物,加上清晨醒来一个不经意的翻身,就让那个男人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本来这是无数次套路的一个简单翻版,但被这样一个散发着男性魅力的人压在身下,她居然情不自禁地主动迎合。

    她亲吻他高高的鼻梁,抚摸他宽厚的脊背,情到深处甚至轻咬他的手指。

    然后,如此往来几次,她便提出让他公司采购自己厂里的积压产品,是那么地顺理成章,甚至都没有用上她悄然录下的床上动作电影。

    这一切,来得非常顺利。这和她这些年的经历,以及事前做足的功课是分不开的。

    她本来就把这看成是一次交易,但她却意外地发现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她威胁。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一时冲动,侵犯了她。所以,不管算是安抚,还是补偿,不需要她多做些什么,关鑫就主动做了她所需要的一切。

    至于床上那件事,他也是雄赳赳、气昂昂,战斗力十足。这个男人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在她身上努力着,这让她越来越动情。

    他们保持这样的关系数月,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关鑫的兴致越来越低。

    她知道,自己就算不再用上床笫之欢,他也还会帮自己。但是,她就是喜欢被他抚摸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是被动的,是出于目的的设计,只有和他在一起,有激情迸发的感觉。

    她心内矛盾着,盼着他们夫妻出现矛盾。在一次激情过后,她主动为他拿外套,无意间掉落了一根长发到外套上。她心思一动,把这个矛盾的种子塞到了衣领后侧。这是一个穿衣服的人不容易发现,从后面为他脱衣服容易发现的位置。

    随后的日子,她既期待这颗种子萌芽,导致他们夫妻失和;又担心这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女人,让她这一搏反而失去这个男人。这是一个随心而动的动作,但她眼看着两人的关系逐渐冷却,越来越感到焦心的忧虑。

    那天在酒店,她从阳台向下望去,看到自己的情郎进了酒店,发现后面有个女人撑住雨伞不对劲。果不其然,那女人跟着关鑫进了酒店。她猜到了,这女人一定是关鑫的妻子。

    她很忐忑,看来那根头发已经发生作用。不过这个女人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她懂得隐忍不发,然后跟踪老公,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曲燕很紧张关鑫,她越发会失去这个男人了。她郁闷地用脚猛踢阳台护栏,护栏被踢得有些松动,但直到踢出了血,她也没感觉到痛。

    她想做最后一次挣扎。

    当关鑫一进来,她就光溜溜地热吻上去。这样的讨好,效力无疑是不好的。他的拒绝让她有些意外,也在意料之中。

    情急之下,她决定把视频的事情拿出来。这种挽留,其实只会让事情更糟,但曲燕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这个本不属于她的厂子,在她手里已经摇摇欲坠了,如果再失去这个男人,以及这个男人公司的订单,她和她的厂不知道怎么办。

    关鑫出得门去,她一把拉回半个身位,有些最后的疯狂。她想试试向阴暗处某个角落的眼睛,示威。

    关鑫是稳住了,至少最后的吻,还有热度。

    从酒店出来,曲燕感觉全身发冷。


    4

    这个周末无疑是一个闹哄哄的周末,浮躁的都市每一个空气因子都带着世俗的味道。人们忙碌于自己的生计,奔波于各个职场,也有酒店、足浴等各类休闲娱乐场所。当然,在休闲娱乐场所休闲,并不一定就是休闲,也有可能是找罪受。

    有的人为了职场前途喝酒喝到反胃,吐得稀里哗啦;有的人为了一笔大的订单,前后逢迎,笑得脸部肌肉都要抽搐;有的人为了一些不义之财,也不知道暗地里在筹划着什么勾当。不过,更多的人是在为养家糊口做正当的努力,他们不求快钱,不妒忌别人的暴富,脚踏实地地劳碌,希望能改善生活。

    张君就是这样一个劳劳碌碌的老实人,哪怕周末,他还在酒店里帮忙打杂。他在酒店七楼维修窗户,听到窗外一个声音。只见一个女人从天下直直下坠,惊得他一脸愕然。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想必那女人必定香消玉殒了。

    他想下楼看看自己能不能救助,但在下楼的那两分钟里,就听到的警车的啸叫声。

    现在的警察效率真高,他刚看到那女子坠楼,没几分钟警察就到了。

    他到了女子坠楼的地方,周边人还不多,显然事发突然,还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如果让路人看到,人们无疑都会有围观的欲望的,因为在单调的生活中出现这样的事情,让他们还是充满了窥探的欲望的。这有如一块石头,在他们一潭死水的生活中激起一些浪花,让他们茶余饭后有些谈资。

    警方很快拉起了警戒线,为了维护这个社会正常运转的秩序,他们加班加点,放弃了休息。

    女子坠楼后,当场死亡。

    最大的疑点是,根据目击者张君口供,死者是后背朝下,面部朝上,从楼上跌下。死者从八楼坠楼,张君在七楼看到死者八楼跌落的姿势,是最接近死者坠楼体位的原始状态的。

    而一般自杀跳楼的人,一般都是正面跃下的。

    所以,警方首先以他杀立案展开侦查。

    警方首先调阅了酒店视频监控,发现女子是单独进入酒店的。她所住的是酒店的顶楼,也就是八楼,所在的房子是酒店里最豪华的。

    从楼道监控里,可以看到一个男人不久后也进入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面的两个酒杯,可以说明当时确实有两个人在房间里。但是,警察却在酒杯上只采集到一个人的指纹,那就是死者的。

    可是,房间里面没有监控,无法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名男子无疑是有最大嫌疑的,从女子坠楼后,他迅速离开,而且酒杯上缺失指纹,显然是欲盖弥彰!

    刑侦大队的警员们对这一勘查的收获,感到非常兴奋!

    刑侦大队长周宏决定从这名男子入手,他在酒店前台查了入住记录,发现死者曲燕周末频繁来这家酒店住宿,但是没有同时入住的男性记录。

    他叫来楼层服务员,证实监控中那名男子最近时常和曲燕在八楼同住,而且都是这个房间。

    为什么每次都能订到同个房间?这在酒店经理那里得到了答案。

    死者和酒店有长期协议,周末这间房都是预留给她的,这已有一两年的时间了。

    很快,他们找到了那名男子,是一家大型企业的采购副总,名叫关鑫。


    5

    显然,关鑫已经预料到警方会找他。他本来躲在老家,但是警察联系他的夫人林子欣后,他犹豫再三,才到公安局接受调查。

    周宏面对关鑫,并不发问。他看到这名已经是成功人士的男子,坐在讯问室里安静得低着头。

    关鑫忍耐不住率先开口:“你们找我干什么?”

    周宏问他:“你觉得,我们为什么找你?”

    见关鑫沉默地低着头,他拿出一张女子的照片。

    关鑫抬起头,并不感觉意外:“我和她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周宏笑了:“你们中午还有关系,怎么到了现在就没有关系了?”

    关鑫又是沉默。

    周宏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那声音振聋发聩,吓了关鑫一条:“她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关鑫瞪圆了眼睛,吞咽了一口口水,辩解道:“我在酒店门口,她跳楼和我没有关系!”来之前,他反复对自己说这句话,这个时候说出来更加斩钉截铁。

    周宏说:“有个酒店八楼的住客是和你一同坐电梯下楼的吧?你确定,曲燕跳楼的时候,你在酒店门口吗?”

    关鑫的手开始有点发抖,但他还是说:“我没有推她,她自己跳的楼,和我没关系!”

    周宏问他:“你怎么知道她是自己跳的楼?”

    关鑫回答道:“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真的!”

    周宏停了停,盯了他几秒,说道:“那你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关鑫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我和她是……情人关系,今天是她让我过来的。我本来想跟她分手的,因为我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我不想再这样错下去!”

    周宏打断了他:“所以,你就杀了他?!”

    关鑫摇了摇头:“我们谈崩了,但是我没有杀她。我走的时候,她在哭。她本来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人,所以我更不愿和她在一起,或许是她接受不了,就跳楼了。”

    见周宏听了自己的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又补充到:“她有可能是从阳台失足摔下去的……每次我走的时候,她都喜欢在阳台目送我离开,这次是个意外,肯定是这样的,你们可以看一看现场!”

    周宏冷峻的目光又一次盯住了他:“你似乎对她失足摔下楼,很有信心啊!”

    关鑫的回答声音有点轻:“到底是不是这样,是你们警察应该查的。”

    周宏笑了:“你提前一天入住这个房间,布置好一切,然后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现在你告诉我,她自己摔下去的?”

    关鑫:“你们连前一天的入住人员也查了?”

    周宏:“人命关天,当然必须挖地三尺。所以,你不要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关鑫有点坐不住了:“我只是想在分手前,再到这个房间里面冷静冷静。其实,我们还是有感情的,我不会去杀她的。”

    周宏:“我们在阳台的护栏上,发现了你的指纹。虽然,你做过了处理,但是还是留下了痕迹。”

    关鑫低下了头,全身瘫软了下来。


    6

    关鑫交代,他的确对曲燕动了杀心。他无法再忍受这个女人的索取,特别是这个女人拿那个视频要挟他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得不动手了。他不能容忍这个女人毁了他的事业,毁了他的家庭。他更不愿意坐牢,因为曲燕告诉他,是自己强奸了她。

    如其一辈子当提线木偶,不如赌上一把。要么杀人偿命、一了百了;要么擦除痕迹、一劳永逸。

    在最初的温柔送到眼前时,他没能忍住诱惑。但这份温柔威胁到他切身利益的时候,他选择杀掉这个自己欢爱过的女人。

    这个爱的巢穴,给他们提供了发泄的空间。但是随着那种畸形的爱不再有激情,这个房间越来越让他感到恐惧。

    他知道周末曲燕必定会约他过来,于是提前一天他订了这个房间,在房间里考虑怎么彻底摆脱这个女人。他们的孽缘是从这里开始的,那么就在这里结束吧。

    一般酒店的窗户是无法完全打开的,这个酒店也不例外。但是偏偏这套八楼的VIP贵宾房却是例外,由于入住的一般都是协议客户,而且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企业家或者高管,对房间的要求非常高。酒店保留了房间的窗,甚至还留有一个观景阳台,为这个高价的房子提供了附加值。

    不过,这家不算大的酒店显然对阳台的维护并不上心,阳台护栏被人反复踢过,已经有些松动。如果护栏坏了,那有人靠在这里不慎摔下来也就顺理成章。

    关鑫抓住了这一点,他破坏了阳台护栏,然后伪装好,就等着曲燕一靠,她就嗖的一下,烟消云散了。

    听了关鑫的供词,周宏显然对他这么轻易承认罪行感到意外:“你把她骗到阳台,推她下去了?”

    “没有,那护栏本来就有些松动,于是我就再踢了两脚,把它踢坏了。但是我后悔了,趁曲燕去洗手间的功夫,我用铁丝加固了护栏。因为,当我转身看到房间里的种种,想起她对我的感情,就不忍下手。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是我喝醉了占有了她。如果我再杀她,我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所以,我想回去和妻子坦白,或许他会原谅我的。”

    关鑫眼神有些疑惑:“曲燕逼我离婚,我拒绝了。她歇斯底里得摔了房间里的椅子,我很厌烦她这种情绪,所以想走。她不让我走,还倒了两杯酒,说做最后的告别。但是我没有心情喝酒,并没有接过酒杯,就直接离开了。可是当我下楼后,发现曲燕已经从阳台坠下。”

    周宏:“你怎么确定,她会去阳台,而且会靠在护栏上?”

    关鑫:“每次我离开,她都会在阳台上目送我走。所以,想到这个办法,而且这个时候,我也会有不在场的证明,最保险。我真的已经用铁丝加固过了,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会摔下来。或许,是我绑得不够牢固吧。虽然我很想摆脱她,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的,我这样还算是凶手吗?我可以得到轻判吗……”

    周宏站了起来:“或许,你的行为可以算是犯罪中止。至于怎么判,这就要看法院的了。”

    这时,一名警员进来,和周宏耳语了一下。周宏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关鑫,问道:“你说,她想和你喝杯告别酒?”

    关鑫点头说:“是的,这酒还是我之前带过去的。”

    周宏有些意外:“哦?是你带过去的?”

    关鑫皱了皱眉头:“是的,那酒怎么了?”

    “经过化验,那酒里有毒。”

    “这……不可能啊,不会的。”

    “本来,曲燕要和你喝告别酒,而酒里有毒,我们怀疑她或许想和你殉情。你是因为知道酒里有毒,所以没有喝吗?”

    关鑫有些不安起来,他吞吞吐吐地说:“我不知道酒里有毒,曲燕肯定也不知道的吧。”


    7

    周宏不得不对数周前的一个举止奇怪的人留意几分了,酒店门口视频中一个撑着雨伞的女人一路尾随关鑫到达酒店,并且随着他到了八楼,又回到前台订了一个房间,再回到八楼。这一来一回,明显看成这人是在跟踪关鑫。而这个女人,就是关鑫的妻子——林子欣。

    周宏特地翻看了关鑫来酒店的几次,林子欣都出现在了酒店附近。看来,她对关鑫出轨的事已经是了如指掌了。

    林子欣显然是有杀曲燕的动机的,这个女人破坏了她的家庭,抢走了他的丈夫。而这瓶酒,关鑫说是自己带的,却不知道酒是哪里买的,说不清楚酒里为什么有毒。上周,他被迫去见曲燕,借口和死党聚餐,妻子硬是让他带上这瓶酒。

    他听说这瓶酒有问题非常震惊,他想到警察或许可以这样解释这个案件: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曲燕喝了酒导致腹痛难忍,本想到阳台喊他,然后就跌落下楼……

    当时,关鑫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杯酒的出现,这让他心乱如麻。

    想不到,他的出轨居然导致了妻子为他而杀人。他掩面痛哭起来!

    阳台护栏上,警察们发现了关鑫的指纹,有人为破坏的痕迹。本来,周宏怀疑关鑫或许在说谎,他并没有用铁丝做什么修复。不过,刑警队在楼下经过仔细的搜索,发现了铁丝。而坠落的石膏,确有线条状痕迹,显然是经过了条状物捆绑后勒出来的,证实了关鑫并没有说谎。

    那到底是护栏杀人,还是毒酒杀人?

    虽然关鑫不愿意说出自己的酒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周宏很容易想到,一个丈夫出轨的怨妇,在明知丈夫固定每周六出去约会的是什么人,递上一瓶毒酒,营造殉情的假象,想必会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林子欣迅速被抓捕到案。

    周宏看这个女人虽然人到中年,却别有一番气质。就算因为涉嫌杀人被抓到公安局,也是临危不乱,举止从容优雅。她可能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虽然比她计划的晚了一个星期。

    她率先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抓我?我的丈夫不是已经被你们带走了吗?”

    周宏问:“你不好奇,我们审讯你丈夫的结果吗?”

    林子欣微微一笑:“被你们抓走之前,我已经问过我丈夫。他哭着向我坦白了他的事,作为一个女人,我还没有完全释怀一个男人的背叛。所以,你们如果判他死刑,我也不会觉得有半点怜悯!”

    周宏想不到她这么坦白:“那你的意思是,你丈夫杀了那个女人?”

    林子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对狗男女发生了什么事,关鑫对我发誓说,自己没有杀人。但是,我不知道事实是怎么样?你们用这种方式请我过来,让我更不能理解。”

    周宏继续问她:“其实,你早就知道他们有私情,这一点有什么好掩饰的呢?”

    林子欣微微诧异,她迅速掩饰神色中出现的一丝慌乱,说道:“我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那女的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我又不在现场。或许,他们两个人发生争执,被关鑫从楼上推下来。又或许,他们在阳台上看景色,女的不甚掉了下来。反正,老天有眼,总算收拾了一只狐狸精。”

    看来,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林子欣也不会说实话。

    周宏将一张照片放在她的前面,上面赫然是一瓶开封了的红酒:“这瓶酒,你见过吗?”

    林子欣点了点头:“这瓶酒跟我们家存的那瓶红倒挺像的,不过上周关鑫带去和他那群狐朋狗友胡吃海喝去了。”

    周宏也点了点头:“没错,你记得挺清楚的,关鑫承认这瓶酒是他带去案发现场的。只不过,这瓶酒是你让他带去的吧?”

    林子欣沉默了几秒,她原本以为那女人坠楼只是一个意外,又或者是丈夫做的,没想到跟这瓶酒有关系。她可以想象,当这两个狗男女在阳台上俯瞰春色的时候,郎情妾意,肯定以酒助兴。小三先抿了一口酒,然后腹痛挣扎,一举从阳台掉下来。

    想到这里,她脸上微微有些凄色。男人们在外面犯的错,最终还是家里的女人买单。这个出轨的男人一点代价都没有,而她这个可怜的女人却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周宏已经让人查证过,酒里的氰化钾是由林子欣购买的。当他把证据放到林子欣面前的时候,这个女人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潸然泪下,让人看得有些心酸。

    从小到大,父母把她当成掌上明珠,用琴棋书画培养她的涵养,想不到却让她用来包容一个负心汉的背叛。

    出轨就像婚姻这个瓷碗上的一道裂纹,只会越裂越大,当你还在用这个碗吃饭时,割伤了嘴流的血,只会往自己的肚子里流。

    当这种痛累积到了极限,这个女人就再也无法保持理性,迈出了杀人这一步。

    两个嫌疑人都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那么到底是关鑫破坏的护栏让死者曲燕坠楼身亡,还是曲燕中毒导致的坠楼呢?

    一个中毒的人腹痛难忍,她第一反应不是去拿手机求救,而是颤颤巍巍地挪到阳台呼叫情人,结果从楼上坠落下来,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或许,她并没有了呼救的力气,而只是看情人的最后一眼。

    但周宏却陷入沉思,酒杯里的酒经过化验的确有毒,但是死者的解剖结果还没有出来。酒杯壁上,也不曾有喝过的痕迹。他想来想去,还是否定了这种可能。

    很快,他就在法医那里得到了证实。

    未见死者气管粘膜充血或水肿,没有明显的杏仁气味。几个小时过去了,尸斑也没有出现鲜红色或紫红色,这跟酒杯中的毒酒成分带来的症状无法对应。

    所以,林子欣那杯苦酒,并未被这个小三曲燕饮下。


    8

    案件又回到了护栏上。

    周宏发现,作为关键证据之一的铁丝被出现的地方,并不符合物体高空坠下的轨迹特征。他带领队员做了好几次的现场模拟,将铁丝从八楼阳台坠下,都不可能出现在它被发现的位置。哪怕当天有大风的影响,也刮不到那里去。

    所以,可以判断的是,曲燕坠楼的时候,铁丝并不是随着护栏的断裂一同下坠的。

    “只有被人向外甩,才可能出现在那里!”周宏下了结论。

    那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关鑫由于矛盾的心理,在用铁丝加固后,又拆了随手扔掉。另一种可能是,死者自己拆掉,这又怎么可能呢?而且,作为一名女人,拆这个需要费些时间啊。

    周宏重新捋了捋案件,从报警到最后发现尸体,每一个环节。

    信息陆陆续续地承保上来,曲燕的死因符合高坠死亡特点,全身多处骨折,尸体外表没有明显暴力侵害痕迹,但全身有些擦伤。在铁丝上,发现有明显血液痕迹。而这血迹上,检出曲燕的DNA。

    显然,曲燕死前动过铁丝。在那么仓促的时间里,关鑫不可能去伪造这个证据。

    当把所有的线索拼接起来,一个事件的原貌就出来了。

    曲燕的厂里已经亏空非常严重。虽然,关鑫给了他几笔大订单,但是还是无法扭转厂里的状况。关鑫的狠心离开,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么多年来,她依赖男人,却又想摆脱男人。她想自立自强,靠那个厂改变处境。但这个厂却又不得不让她千方百计继续委身于其他男人。最后,这个依附的男人却也要离他而去。

    这是一个唯一让她心动的男人!

    她的人生就像一个陀螺,转来转去,最终还是没有转出远点。

    当她看到熟悉的阳台那几根铁丝,就非常疑惑。她用手探了一下,护栏有些松垮,她就心生疑窦,去前台问了服务员,才知道前一天关鑫来过。

    她刹那间就明白了,那些护栏的裂痕是爱的割断,而铁丝算是什么,是一个男人的懦弱,还是最后的怜悯?

    呵呵,她不需要。她事前费了很大气力,解开了护栏上的铁丝,等待那个男人最后的审判!

    当那个曾经和自己恩恩爱爱的男人转身离去,她放下那杯男人不愿共饮的酒,走到护栏,向后一靠,向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既然,在他眼里,我应该这样离去,那就这样随风飘走吧,这是曲燕最后的心声。

    想到这里,周宏闭上了眼睛,对这个可怜的女人感到不值。他想到每次自己值班加班,妻子都会开车送夜宵给他。而当妻子每次例假宫寒腹痛的时候,他却没办法为妻子端去一碗红糖姜汤。现在案子办完了,是该回去好好疼爱妻子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睁开眼睛,疾步走向法医室。

    而法医室里,女法医柳江苏正拿出一份检验报告,上面赫然写着“经血”两个字。

    柳医生见周宏急匆匆赶来,问到:“你猜到了?”

    周宏笑道:“不是猜的,关鑫说他趁曲燕上洗手间的时候,加固了护栏。他们正谈得这么激烈的时候,曲燕却选择了上厕所,所以我推断她是例假需要。而关鑫反复强调自己用铁丝加固,这完全没有必要,他可以让酒店维修,反正没人知道是他破坏的。他深知推曲燕下楼,自己脱不了干系,干脆伪造出曲燕自己做了一个解开护栏铁丝,证明是曲燕自杀的假象。但他做多错多,本来想用曲燕的血证明,是曲燕自杀。但是得不到正常血液,而用卫生巾上的经血代替,就太小看我们警察了。柳医生,你是怎么想到的?”

    柳江苏有些不好意思:“女人最了解女人嘛,我看到血液成分里有碎末,所以怀疑是经血。因为,只有月经血才会有杂质,也就是子宫内膜碎片。”

    拿着这份报告,周宏再次走向讯问室。

    夜已深,一切尘埃落定,熙熙攘攘的城市渐渐冷却下来,逐渐陷入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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