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落的茶花

中午放学，在学校花盆里发现很多凋落的茶花。

奇怪的是，这些茶花很多都是整朵落下来，有的掉在花盆里，有的掉在地上。一朵朵有小宝宝拳头大，层层叠叠的花瓣精心排列着，互为遮挡又互不掩瑜；颜色有热烈的红，更有嫣然的粉，且那粉还有着层次和渐变，真如花旦娇羞的脸颊，令人惊叹造物之神奇。

然而，这么美的花儿，居然就这样平心静气、好整以暇，以谢幕的决心安然躺在泥土上，真令人诧异，又觉触目惊心，意难平。

叶嘉莹曾说过，不同的花有不同的凋落方式，引起我们看到的人有不同的感动。“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说来这“愁“之有过，因为桃花和樱花这类还算不错，一阵风来，飘飘悠悠，无心无肝随风而去，你看不到她美人迟暮的窘态；“秋入蛮蕉风半裂”“菡萏香销翠叶残“，荷花，她本来是圆满的花瓣，她的凋落则是残缺，是残破，是一片片眼睁睁散去的惆怅，虽无法挽留，但极尽缠绵之能事；最怕栀子和杜鹃，她不落下来，她就那么慢慢地枯败、凋萎在枝头，昔日的高洁也好，美艳也罢，通通成模糊的记忆，只留一个越见发黑的狰狞怪坨，一碰，还硬硬的，顽固地立在叶间，那才是一种让人悲哀的感觉。

只是我今日见到的这些茶花，却不同于她们任何种！

我见落在花盆和地上的花儿，一朵朵都完完整整，简直像哪个淘气的孩子摘了放在一边，无论如何看不出昨日之花的尴尬。我轻轻拈起一朵，摇一摇，不曾碎掉。看她们花盆、地上、枝叶间卡住，虽已不在枝头，却还美好如昔，一朵朵仰脸微笑，笑时犹带露华香……

感慨！生命终结的面孔可以有千万种，有的随然淡然，有的执念难散；离去的脚步，有的悠然漫长，也有的，倏然即归途。

唉！只是，难得是从容，难得是体面！在最芬芳的年华里，面对无常，不惊不乍，一如这茶花，轻轻躺下，淡淡一笑。

我拾了三朵。放在荷包里。只可惜晚上回来，发现已然被我压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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