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失踪后的第一天,日头升起来了,殿里还点着蜡烛,此时应该是早朝结束后。李承鄞来到了皇帝的外书房,回禀他督办刺客案的调查进展。
李承鄞在彻底睡不着,又找了小枫半夜以后,在天快亮、早朝前,回到了东宫,换好朝服去参加朝会。早朝散了以后,李承鄞又回到东宫,换好太子常服,用了早膳,便立刻来到了皇帝的外书房,打着回禀刺客案调查进展的名义,构陷高相来了。李承鄞知道,他必须一边寻找小枫,一边把谋刺明月、甚至是谋刺皇帝的罪过硬扣在高相头上,这件事不可拖延,迟则生变。
皇帝问道,“市井混混?”李承鄞道,“是,这个孙二形迹十分可疑,他曾不止一次前去鸣玉坊,打探明月姑娘的消息。而且这些动作,都是在父皇结识明月姑娘之后。”
这是李承鄞早就算好的,他利用他埋在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内官,故意放风声给高如意,说皇帝会半夜出宫,高如意因此查出,皇帝会去鸣玉坊。高如意把此事告诉了高坤,高坤便一直在帮自己的妹妹打探明月姑娘的消息,以帮助如意扫清后宫的障碍。
因为那个时候,高相为了高震刚刚过世的事,卧床不起,高坤办事,就不如高相稳妥了,所以,应该是高坤选定了这个与高府有直接牵连的孙二,去打听明月姑娘的消息。后来,高相知道了此事,一事不烦二主,自然还是叫孙二调查此事,直到柴牧故意放明月就是陈征女儿的消息给高相,高相才发觉,此事绝对没有只是后宫女子争宠那么简单。
皇帝听了这话,猛地把手里的书简放在了书架上,然后冷笑了一声,转身道,“这混混他居然知道朕的行踪,虽然是个棋子,可是他后面肯定有下棋的人。”
皇帝立刻发觉了李承鄞在言语之间,故意放给他的消息,孙二连皇帝的行踪都知道,便绝对不是单纯的市井混混,他背后肯定有人。
皇帝转过身来,又问道,“这个孙二,查到他跟谁有关系了吗?”李承鄞先叹了一口气,才说道,“父皇,确实查到一些线索,只是……还不敢妄下定论。”
皇帝道,“不妨,直说。”李承鄞这才说道,“这个孙二是高相府中一个管家的远房侄子。”
这里出现了李承鄞构陷高相的第一处漏洞,那就是,假如真的是高相想要刺杀明月,那他应该不会在刺杀明月以后,仍然留着孙二的性命做把柄,因为孙二和高府的关系是瞒不住人的。
皇帝迟疑道,“高相?”他开始思虑整件事。李承鄞又说道,“父皇,我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高相为何要去查明月姑娘,就算是为了高贵妃,也不必如此。”说完,李承鄞又叹了一口气,“也许此事未必与高相有什么关系,只是巧合罢了。”
李承鄞说这么一篇话,不过是为了利用孙二的假口供,告诉皇帝,高相知道明月是陈征女儿的消息,从而引发皇帝对高相想要刺杀自己的猜忌。但是这里又出现了李承鄞构陷高相的第二处漏洞,他太着急了,太想要把此事和高相牵连在一起了,要知道,之前他就曾经抖出张参案来针对高相,现在他又故技重施,实际上是帮助皇帝确定,他就是那个在背后操纵整个鸣玉坊刺杀案的人。
皇帝顺着李承鄞的套路,吩咐道,“先把孙二找到,问个清楚再说吧。”李承鄞赶忙应了下来。
皇帝又问道,“太子妃有消息了吗?”李承鄞一听皇帝问小枫的事,一下子就难过起来了,他面色僵硬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皇帝说道,“虽然现在不知道,刺客跟孙二有什么关系,但是朕可以肯定,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刺客。”皇帝又跟太子解释了他推断出这个结论的理由,“他有胆量来刺杀朕,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又岂会因为被太子妃三言两语,受到影响?朕认为当中肯定有蹊跷。或者是,太子妃和刺客有什么瓜葛。”
清晨的时候,高相就怀疑过,那个刺客做事太过蹊跷,为什么又要刺杀明月,又要挟持太子妃呢?高相都怀疑了,皇帝的心机和高相一样深,自然也会怀疑此事。而且,刚刚被人挟持、差点死去的皇帝,只过了一个晚上,就摆脱了刺客想要刺杀他的阴影和小枫在刺客面前以身相替的感动心境,冷静了下来,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古怪。
但是因为皇帝知道得比高相要多得多,自然就能揣测出,这个刺客与太子妃有牵连。理由如下,
1.当初小枫被宣德王刻意投毒,皇帝本以为是宣德王给了小枫解药,留了小枫一命。但是根据后面,阿渡并没有保全宣德王,反而指认了真正的巴吐尔的画像,皇帝确定,小枫并非为宣德王所救,而是被一个在暗处的、谁也不知道的高人所救。
2.顾剑刚刚从西境返回中原的时候,立刻入宫寻找小枫,还被宫里的侍卫误会是江洋大盗,惊动了皇帝和太皇太后。后来,顾剑的踪迹被发现,在阿渡、永娘和裴照的帮助下,顾剑才没有被抓,虽然阿渡、裴照不是皇帝的人,但永娘是太皇太后的人,所以,太皇太后肯定知道此事,既然如此,就不能完全排除,皇帝知道小枫曾经保下一个硬闯入皇宫的高手的嫌疑。
3.李承鄞遇刺后,阿渡也身负重伤,差点死去,皇帝的亲信王太医亲眼见证,药石罔医的阿渡竟然突然死里逃生了,他不会不告诉皇帝这等蹊跷的事。再加上,阿渡得救后,小枫立刻拿出了来自西州的金创药,救了李承鄞一命,皇帝因此确定,小枫背后的高人,只怕来自西州。
不幸的是,皇帝知道的这三条线索,高相一条都不知道,他自然尚未确定小枫与刺客的关系。但是,高相也是绝顶聪明,他单单靠既想刺杀皇帝、又想挟持来自西州的太子妃这一条线索,就确定了,这刺客来自西州或丹蚩,因为皇帝曾经屠灭丹蚩,西州或许想要带走出身西州和丹蚩的太子妃。
在皇帝说到“他有胆量来刺杀朕,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又岂会被太子妃三言两语,受到影响”的时候,李承鄞就立刻回过味儿来了,原来,皇帝开始怀疑,那个刺客只怕不是单纯想杀他那么简单,他背后只怕有更大的阴谋。李承鄞立刻察觉到了,顾剑故意带走小枫,丢下这样的烂摊子让他收拾,给他带来的危险——小枫以身相替,为我求来的皇帝的信任,面临着被顾剑带走小枫的举动消磨得干干净净的风险。李承鄞对顾剑的怨恨,进一步积累——你这不光是想把小枫带离开我的身边,你是不是还想害死我?!
不过,更让李承鄞心神俱裂的是,皇帝后面又补了一句,“或者是,太子妃跟刺客有什么瓜葛”,李承鄞是再也顾不上自己可能受顾剑的连累,作为鸣玉坊刺客案的幕后黑手被暴露的危险了,他怕皇帝以为,与刺客有瓜葛的小枫,被皇帝猜忌,受到皇帝权力的反噬。于是李承鄞赶忙陪着笑,帮小枫说情道,“父皇,太子妃心思单纯,又怎么会跟刺客有瓜葛?”
这里出现了李承鄞非常反常的一个举动,暗示了此时李承鄞表面上的笑容、表面上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他心中早就是惊涛骇浪了,那就是,李承鄞以前在皇帝面前,都是直接叫小枫的名字的,今次,他竟然顺着皇帝的话,称呼小枫作“太子妃”了——可知察觉到小枫可能会有危险的李承鄞,惊慌到了什么程度。
李承鄞向来把小枫的安全放在首位,皇后自杀后,李承鄞也很注重在皇帝面前保护小枫的安全,所以,李承鄞对顾剑的怨恨得以进一步积累——你想害死我就算了,你竟然还想害死小枫?她懵懂无知,若是被皇帝猜忌,万一我一个不留神,她真的被皇帝针对怎么办?!
不过,这一点李承鄞很快就不生气了,因为他很快就发现,顾剑就根本没打算把小枫送回来。李承鄞会因此怀疑,顾剑是在故意断小枫回来的后路,他也不怕小枫会有危险,因为小枫会彻底离开东宫。但是这触及了李承鄞对顾剑忍无可忍的底线——他真的是想摘了我的心肝,让我做孤魂野鬼!
李承鄞继续含笑做戏,皇帝说道,“这件事朕还是想不通,总之,全城搜捕,一定要活捉。”李承鄞赶忙行礼领命道,“是。”
李承鄞为了保护小枫,保护自己,他当然不会允许顾剑落入皇帝手中,所以,他此刻的行礼领命,必然是阳奉阴违。
但是后来,李承鄞在承天门瞧见小枫与顾剑在一起以后,立刻对皇帝明言,他看到了太子妃,并恳求皇帝关城门,抓刺客。可知李承鄞为了留住小枫,已经不顾一切,他宁可让他做下的所有设计皇帝的事,在皇帝面前真相大白,他的地位、性命受到威胁,也要借着皇帝的势,把小枫给抢回来。李承鄞知道,哪怕他做下的所有的事,皇帝都知道了,他也有办法帮小枫顶雷,保得小枫的平安;再说了,他早就开始设计扳倒皇帝了,他有信心,叫小枫和自己平平顺顺地走到最后。
散了早朝以后,高相回到了家里,他又把孙二给叫来,打听明月的情况了。孙二说,“小人记得清清楚楚,那老鸨收了钱,把东西给了小人,小人还问她可知明月底细,老鸨说买来时不过四五岁,按规矩从里到外洗干净,换了衣服,随身的衣服也一并收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1.此处出现隐藏情节,此时,明月必然是醒了,高如意立刻给家里传了消息,并说,明月并没有跟皇帝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异动,所以,高相才又把孙二叫来,看能不能再打听出什么消息来,以确定明月究竟知不知道她的身世。
2.孙二的这番说辞,应该是柴牧在把伪造的血书交给老鸨时,同时教给老鸨的话。高相因此得知,明月是四五岁入的鸣玉坊,但是老鸨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3.高相继续歪着头装病,这说明,这个孙二并不是高相信任的高家羽翼,他只是暂时用一用他而已,所以,为权力所用的孙二的下场,也是注定的——太子和高相都不会放过他的性命。
高相心思缜密,他又问道,“那包东西这些年确实没人动过?”孙二赶忙行礼道,“大人,老鸨说她们这些东西,通常都是等姑娘红了后,若有人赎身,再用来诓个好价钱,平日里都在库房里放着,谁也没去看过。”
孙二转述的老鸨的这番话,自然也是柴牧提前教给老鸨的,为的就是让高相确定,明月的身份谁也不知情,甚至连明月自己,都不见得知情。
李承鄞和柴牧都知道,只要高相知道了明月的真实身份,那不管明月知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世,都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这样一来,他利用明月构陷高相当年陷害顾如晦、高相惟恐当年的事实真相在皇帝面前暴露,甚至打算为此谋刺皇帝的嫌隙就洗脱不掉了。但是,明月一定会在皇帝面前装无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她背后的李承鄞与柴牧。
这里出现了李承鄞在故意构陷高相的第三处漏洞,皇帝知道,当年就是他指派高相去灭了顾陈两家满门,高相根本没有因为怕李承鄞与柴牧眼中所谓的事实真相——高相当年在构陷顾陈两家——暴露,而去刺杀皇帝的动机。后来的皇帝在扳倒高相的时候,试图帮李承鄞补上这个漏洞,所以他硬把李承鄞做下的鸣玉坊刺客案扣在了高相的头上,还说,明月不过是他喜欢的一个女人罢了,你用得着派人杀她吗?
孙二退下以后,高相坐直了身子,对高坤说道,“明月被鸣玉坊买下的时候,只有五六岁,应该是不懂事。而且那首血诗,被人刻意放在内衣里边,不易察觉。”高相是觉得,明月那时候还小,不懂事,也不见得识字,再加上那血书又被刻意放在内衣里面,明月不见得能察觉得到,所以,哪怕明月那时候识字了,也不见得知道自己的身世。
高坤道,“想那老鸨,定是买下人以后,就把东西给抢夺了,不识字,又见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放到一边不管了。”高坤因此推断,老鸨也不清楚明月的身世。
高相与高坤,完全按照李承鄞与柴牧提前设计好的套路,认定了明月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样一来,他们就只会想杀死明月,而不会试图去寻找把明月当棋子的背后的人。
高相听了儿子的话,更觉得放心了一点,他说道,“要这么说,明月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且,她跟皇上暗通款曲这么久,如果有图谋,该也等不到今日。”
高相是真的不把明月这个弱女子放在眼里,他还觉得,明月是个沉不住气的姑娘,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要向皇帝申诉她母家的血仇,早就该说了,绝对等不到今天。
这一点,高相和皇帝特别像,皇帝也是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可是高相和皇帝,就偏偏都败在女人的手里。高相表面上是怕皇帝赐死他的女儿,所以甘心赴死,但从深层次上来看,让高相觉得,皇帝有动机赐死他女儿的,明月也是一大助力。至于皇帝,他是直接败在了顾淑妃与明月的手里。
高坤问道,“父亲,这么说,我们安全了?”高坤心机是不如高相的,他还觉得庆幸呢,以为既然明月不知道她的身世,那她就不会为了她母家的仇针对他们高家了。
高相思维严密,他无奈道,“皇上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你我又能怎样?”高相不屑一顾道,“不过一个青楼女子,皇上能迷恋几日?等腻了,被甩了,到那个时候,此人万万不可留!”高坤赶忙道,“明白。”
高相根本没发现,皇帝把明月安排在拾翠殿,实际上是把明月当顾淑妃的替身的事。对这个明月,他就是一时的兴趣,才不会真的放在心上。等皇上腻了,明月被皇上甩了,再靠如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暗中除去明月就是了,反正,宫里面病死一个失宠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书里面,绪宝林就是这么死的。)
高相又吩咐道,“还有这个孙二,要不留痕迹地除掉,免留后患。”高坤又应了下来。
其实,哪怕高相不除掉孙二,李承鄞也会派人杀死孙二,再嫁祸给高相的,为的就是让皇帝确信,高相是为了明月是陈征的女儿,而杀死明月的。在本剧中,凡是试图为权力所用的人,无论是王公贵戚还是平民百姓,全部都没有好下场。
高相又嘱咐了一句,“带信给你妹妹,让她这几日一定要忍耐, 别以为这个明月看似对我们没有威胁,就跟她沉不住气,争风吃醋。”高坤又应了一声。
高相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他知道,如意是真心爱慕皇帝,他当然想要满足如意的心愿,让如意得皇帝的恩宠与眷顾,可是,如意在后宫的地位,是以他们高家的势力为根基的,所以,他才嘱咐如意,千万不要一时沉不住气,在明月得宠的时候往上撞,你想杀她,且待以后就好了。
明月因为刚刚死里逃生,身体极度虚弱,苏醒以后,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皇帝见完太子,又来守着明月了,他忍不住握了握明月的手,明月便醒了过来,皇帝歉疚道,“朕把你吵醒了?”此时的皇帝,像极了对小枫的李承鄞,后来小枫从顾剑那里回来,被李承鄞吓昏了,李承鄞也怕得要死,他再也不敢靠近自己的心上人了,小枫昏厥的那天晚上,他叫宫娥们进来伺候小枫,自己却守在很远的地方,还放下了帘幕,直到皇帝来探望小枫。
皇帝亲手喂明月吃粥,明月十分感动,叹道,“人说月难圆,世间美事总难全,皇上,你会不会也怕这一切,其实并非真实。”明月刚刚去鬼门关逛了一圈儿,自然心理极度脆弱,再加上她之前就有点和皇帝假戏真做的意思,所以便怕她与皇帝之间的这段感情,只是昙花一现。
当然,编剧在这里埋下了整部剧有关爱情的flag,“人说月难圆,世间美事总难全”,对生活在皇室中的男女来说,哪怕他们之间真的有真挚的感情,也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珞熙和裴照不算,因为珞熙已经离开了皇室。)
皇帝放下了粥碗,攥着明月的手说,“你救了朕,也是朕最心爱的人,朕不光要让你进宫养伤,朕还要明媒正娶,封你为妃。”明月十分欢喜,她靠在了皇帝怀里,皇帝又安抚明月道,“天大的事有朕在,不要怕。”
1.皇帝说,他要明媒正娶明月,立她为妃。明月能一步封妃,已经是很难得了,因为高如意靠着高家,都是先做了美人,再做了婕妤,最有因为皇后被废,才被立为贵妃。但是,皇帝还是不打算立明月为皇后(这才是真正的明媒正娶),因为一旦明月被封为皇后,她生下的子嗣就会撼动李承鄞作为先皇后嫡子的地位。编剧进一步暗示,其实皇帝最最看重的,是顾淑妃和李承鄞,明月只是顾淑妃的替身而已。
2.皇帝早就知道,明月是有心人的棋子,因为她在刻意地模仿当年顾淑妃的做派,来勾引自己。但是皇帝还是甘之如饴,不管明月背后下棋的人是谁,他都会吞下这颗香饵,所以,他才安抚明月说,“天大的事有朕在,你什么都不要怕。”这一点,和李承鄞对小枫的感情也是一样的,在李承鄞眼里,小枫可能会害怕皇帝的威势,所以他才要不顾一切地扳倒皇帝。
在高相给女儿传递消息,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忍耐明月一段时间以后,高如意立刻想了一个办法,她想要靠向明月示好的方式,来分一分明月的恩宠,同时,这还可以消解明月对自己的戒备心,为后面她害死明月做好铺垫。所以,高如意在得知皇帝又来守着明月以后,立刻来了拾翠殿,并假意不知皇帝在此,还要皇帝恕她的冒失。
高如意说,“臣妾心中一直感念妹妹,能舍身保皇上您周全,担忧妹妹身受重伤未曾痊愈,皇上定会日日挂心,所以,就命人寻了这补血养生的良方,便熬了特意送来给妹妹。”说着,高如意就把汤药奉给了皇帝。
高如意的这套把戏,都是先皇后玩剩下的了,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皇帝还是没有得罪高如意,毕竟,高如意的背后是高相,于是,皇帝接过了高如意奉上的汤药,又敷衍高如意道,“贵妃有心了。”
高如意见皇帝接受她的示好了,赶忙接着做出一副担忧明月的姿态,关心明月道,“妹妹,今日觉得怎么样?哪里还疼吗?”明月轻轻摇了摇头。高如意又说道,“吃的用的可还习惯?下人们伺候得不好,你尽管来告诉我,我扒了他们的皮!”
这些言辞,都是高如意提前想好的套路,她就是在皇帝面前惺惺作态而已,要不然她不会不给明月回答的机会,像咄咄逼人一样,来“关心”明月。
明月那样谋略过人的奇女子,又从小在鸣玉坊长大,什么没见过?她自然是不把高如意这样的小聪明放在眼里。但是,她也没得罪高如意,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是皇帝先忍不住了,他那么在乎明月,便惟恐明月在高如意面前,重蹈顾淑妃在皇后面前的覆辙,立刻冷冷地发声道,“好了!明月她需要休息。”皇帝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高如意只能说道,“那……臣妾先告退了,待妹妹痊愈了,臣妾再好好来探望。”高如意还是想要给自己留后路,她只肯暂时离开拾翠殿。
皇帝又敷衍高如意道,“最近天气有变,贵妃你也要注意身体。”皇帝这是像当初敷衍皇后一样,敷衍高如意,不过,在皇帝心中,他的结发妻子都可以被他拿来顶罪,高如意更是不值一提了,她的悲剧命运是注定的。
高如意和皇后一样,深爱皇帝,听见皇帝也关心了自己的身体一句,十分欢喜,她凝视着自己的心上人,温柔含笑道,“是,多谢皇上。”然后,她又死盯了皇帝两眼,来慰藉自己对皇帝的相思之意。最后,她给皇帝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臣妾告退了。”皇帝是彻底不肯搭理高如意了,他只是垂着眼眸,像冰柱一样坐在那里,倒是明月,又给高如意行了一礼,高如意这才慢慢退走了。
要知道,此时高如意已经怀孕了,她孕中想要得到丈夫的陪伴,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是,皇帝就把高如意当敷衍高家的工具,还有发泄淫欲的工具,他刻意宠幸高如意,叫她怀孕,然后就彻底丢在了一边,彻底不理她了,高如意还说不出什么,因为有孕的她,是没资格侍奉皇帝的,她还把自己怀孕,当作天大的恩宠呢!试问,如果小枫有孕,孕中再也不能与李承鄞有任何肌肤之亲,李承鄞会把小枫彻底丢在一边,不理她了吗?当然不是,李承鄞那么期待小枫生下承继他皇位的子嗣,之前,他还一直哄着小枫,和小枫一起喝调理身体的药,以备生育。只怕那个时候,只要小枫准许,李承鄞还是会天天睡在承恩殿的床上,陪伴小枫和自己的孩子了吧?李承鄞还会趴在小枫的肚子上,听自己孩子的动静,和自己的孩子说话,李承鄞对小枫,向来是精神重于肉欲,他才不会想入非非,更不会勉强小枫和他怎么样。
此时的高如意,特别像瑟瑟,瑟瑟也是这样,自从小枫失踪,她就彻底被李承鄞打入了冷宫,根本不理她了,瑟瑟越来越惶恐,觉得她被李承鄞抛弃了。如意和瑟瑟都好傻,竟然爱上一样的渣男;更可笑的是,她们竟然指望着靠征服一个有权力的男人,来征服全世界,可是,恰恰是那个有权力的男人,彻底害死了自己。
高如意走了以后,皇帝又嘱咐道,“明月,以后除了朕,还有太医,安排给你吃的食物以外,别人送来的东西,千万别入口,知道吗?”
皇帝明明嘱咐了,明月不能乱吃东西,可是在明月和皇帝决裂前,她还是收下了一盒御膳房送来的点心。编剧暗示,那盒点心就是太子向明月传递消息的渠道,告知了明月当年陈家被灭门、柴牧已经被皇帝害死的真相。
明月当然知道皇帝这是为了保护她,但是她还是做出了一副装痴装傻装天然呆的模样,说道,“想来贵妃娘娘那样真挚的模样,不会害明月。”
之前就分析过,本剧中所有聪明绝顶的角色,全都会装痴装傻装天然呆,李承鄞、皇帝、高相、高显、裴照、明月、阿渡、永宁、太皇太后,个个都是这样;反倒是那些不怎么有心机的人,在故作聪明,譬如皇后、瑟瑟、高如意、宣德王、李酽、忠王等等等等,所以,他们个个都被斗倒,掷出了局。(小枫是真的天然呆,但是运气好到爆表,又有很多人的保护,总是能逢凶化吉,一直到被李承鄞使出所有的手段来,活活逼死;只有珞熙,同样的天然呆,却因为遇上了好男人,逃脱了皇室,得了善终。)
皇帝又嘱咐了一句,“总之以后你跟她为善便是。”明月立刻笑了一下。
皇帝为了前朝的局势,暂时是动不得高如意的,就像李承鄞,暂时动不得瑟瑟。但是这不代表,皇帝不想铲除高如意,李承鄞不想铲除瑟瑟。皇帝说,不要去得罪高如意,便是在尽可能地收敛明月的锋芒,以保全明月,一直等到他能铲除整个高家的那一日。
明月笑了,表面上是示意皇帝,她记住了,她会按照皇帝的旨意办事,但实际上,是得知了皇帝对高如意的真实态度。明月真的是绝顶聪明,她明明什么也没做过,一直在装柔弱,装无知,装善良,但就是叫高如意节节败退,还以告知皇帝自己怀孕的方式,逼迫皇帝下定决心,清算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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