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七点闹钟准时响起。我抓过手机按熄了闹钟。顺手打开了微信,赫然看见她给我发的三个字,“分手了。”我立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思考该怎么回复她。本来异国恋就是难度系数最高的恋爱关卡之一,加上她现正实习,过的都是忙到疯的日子,白天上班,晚上和周末赶作业,根本停不下来,更没有闲暇去发作恋爱中小女生的情绪。她向来思想独立,尽管偶尔也会有内心软弱需要肩膀依靠的时候,但她一直都只想要最安稳平淡的感情,也甚少冲动行事。他们还处于暧昧阶段的时候,她就已经跟我讲过多次,他不浪漫甚至还有点木讷,但他很多心事只说给她听,又不会花言巧语,所以觉得他是那种可以过日子的人。她不止一次提到,觉得他是适合可以过一辈子的人。
不过想想,或许不是她看走眼,而是时机和剧本稍微的差错,或者是她还未能看透他的心思。
又或者说,是他没有让她知道他真正想的是什么。
当她已经半只脚踏入社会,慢慢摆脱学生思维变得更加成熟之时,远赴南半球的男友却再从大一读起,是个纯正的大学生,加上将来考研,他将在六七年内都将是大学生。光是这个情况,让人很难不去担心时空相隔以及思想的差异会变得更难跨越。当然听说如果有足够的爱,就可以超越一切困难险阻。
一起之后,不是第一次听她说他很少主动找她。这已经与距离无关了吧,我想。对太多太多打着爱的幌子,却只是一直在消磨并不了解的伴侣耐心和时间的人,我总是感到悲观。我并不相信单凭恋爱,会让一个原本颓废或者内心阴郁的人真的变勤奋和开朗。那只是一种对对方的心理依赖而产生的假象,建立在“因为你爱我,你会无条件给我支持和鼓励”这个大前提之下,假如有天恋人离开,失去了爱的来源,一切又将是老样子。可怕在身处这样的恶性循环一次又一次,却还不自知。
爱的来源本应是自身,应首先自给自足,才有力量承托别人的爱,以及有能力给予别人爱。
又想起她说他的表白也经历了过分漫长的酝酿,还非得加上她不断确认,才半推半就地表白。这一切,在很久之前就仿佛被注定了走向,就如文章标题就已奠定出错的基调,接下来再如何努力,都无法像普通的恋爱一般正常发展。其实我心里没有过多惊讶,或者她也一样,早就对这天做好了准备。
我担心,不知如何安慰她。又反而觉得她不需要过多安慰,只是一种通知,一个了结。我发过去拥抱的表情,又见她朋友圈发的鸡尾酒照片,就跟她说不要喝太多。然后等她醒来,忙完堆积下来的作业之后给我的回复“我还好。”
人越大,越可以真切体会他人的心情。况且我们已经相识十年,我想我们能够了解对方。这大多相近感受的落寞,内心刹那间空洞无比的无助,心仿佛千斤重,即将坠落,跌出身体边缘。即便再理解,我也不知道可以如何宽慰,只能通过感觉到同样的无助去使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对这世界所有只有走过才知道的注定和不受控制的意外,这都是顺应时间和道理的意思得出的宣判。你只可以接受,并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因为对象是变幻莫测的世事,你并没有周旋的筹码。
我
晚上是毕业晚会,大学以来参与的第三次,真的要看着最亲近的师兄师姐的四年在这一刻彻底结束。真是结束了,该怎么追才能追得回所有想留下的东西?心里又升起了同样的落寞,不知道如何解决,随着节目的推进,能够真正感受到一个清晰又漆黑的界限正在急速逼近,正在消耗剩余的所有灿烂的声光。眼前盛大精彩的晚会,是划破黑夜的巨大烟火,将内心照得亮如白昼,而这最明亮的交会只有一瞬。烟火最终散落消失在水中,我的心也被燃烧着掷向水面。一切最终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一开始的模样,水平如镜,倒映着圆满的月亮,似乎从来没有被打破过的宁静。而只有经历过那种上升和坠落,才会如此时的我一般全身虚脱。
身体离开坐席,眼睛离开舞台。任由自己融于黑夜,用力呼吸着黑色味道的空气。收到她的消息,断断续续地说了分开的缘由和过程,慢慢地感觉我们都忘记如何大悲大喜,语气淡而只表露一些疲倦和无奈。半身靠在铁网旁,我也用带着苦笑自嘲的无力语气回她,晚会结束了即将前往K房通宵狂欢,而我好像没有狂欢的理由。看着喜欢很久的人携眷出席的幸福模样,第一次是痛击,第二次是重锤,一直到一个麻木的程度,然后就是可以平静微笑应对。无力还手。听着听筒传来她低低的语气“唉你也是不容易,我明白。”
我说我想抱抱你。她说我也是。
一个仪式过后,走过一个仿佛我马上又要变成一个人。尽管其实向来都独来独往,只是仿佛一个后盾已经消融褪色。满心的落寞。
无论什么事的离开与否,都有我无法触碰的境地,永远也会有。
这种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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