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幸
孟小呆被确诊患有恶性肿瘤的那天,下着微微细雨。他一个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用手抓着头发后,又松开,不停地重复这样的动作。
他以为的自己看破生死来着,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还是一阵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一个人来医院看病,一个人回去。正巧这一天来也了一个人,正在他出租屋的门口。
“你死去哪里了?”孟铃怒瞪着他。
孟小呆拿出钥匙,打开门。正逢夏日,又是响午,虽说下着雨,还是很热。他背后不知是雨淋湿了还是汗水,“我没有多少钱了。”
她们除了来要钱,好像不曾把他当做家人。从211重点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一分钱都没有存下,真是太废了,他看不起自己。
“妈说让我来拿钱回家,弟弟要结婚了。”孟铃推门进去。
屋内没有多少东西,一张床,还有电脑桌,一个镂空的小衣柜挂着孟小呆寥寥无几的衣服。这些衣服大多穿过很久,有的还是大学时代的,未曾丢掉过。
孟小呆坐在椅子上,露出一丝惨笑,拿出手机转了两万块钱说,“姐,这是最后一次了。”
孟铃没有听进去,手机“叮”一声进账了,“怎么说都是你妈,给点钱怎么了,这钱又不多。”
是不多,给多几次就多了。想必她不会明白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吧。
孟小呆性子温和,很少辩说什么,人如其名,总是喜欢发呆出神,他愣一下,无奈地说,“嗯,不多。不过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他在次强调,即便是加上这两万块,手术费还是不够。
不知孟玲走了多久,孟小呆才回神过来。他坐在阳台上,内心早已无法平静,直到黄昏的霞光照落下来,他才进屋将屋内的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
“我还以为自己不怕死呢。”孟小呆嘲笑自己,坐在床边上不知该做什么。
他生来就不好,家里又穷。小时候五个人一起吃五毛钱的空心菜,这些菜大多数都落在他弟弟的碗里,多年来他不曾与父母说过一句不好的话。
结婚找他要钱,那他结婚时怎么办,毕竟孟小呆已快接近三十,虽然不可能结婚,因为他喜欢男人。
一旁的手机响起来,孟小呆拿起来,“哪位?”
“小呆!学长要结婚了,你来吗?”他的大学室友。
孟小呆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那个学长?”
电话那头的人,笑道:“你不是说喜欢他吗?就是我们系那个啊,我旁边有人不好说,你来不来?”
孟小呆慢慢闭着眼睛,“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去了吧。今天有点事,我先挂了。”
是啊,都有些年头了,他还是记得那个人,缓缓起来后,在镂空的衣柜里找了找。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去不成了。”
又躺在床上睡了去,醒来时竟然睡到第二日清晨,他爬起来刷牙刷着睡着,水溅到脸上才醒来。整个人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踩着自行车上班。
过了红绿灯,在穿过一条马路,再过一座桥,便是他上班的公司。桥不高,上面风景很好,他看着水面波光粼粼,一阵眩晕,人同自行车掉了下去,他听到别人高声喊着,“有人掉进河里了!!”
他转醒时,只觉哪里都疼,只是眼前的景象有些……有些不同。
一个妇人端着热腾腾的药进来,“小公子,把这药喝了吧,不然将军又来骂你了。”
他摸了摸头,疑惑地看着妇人。妇女看上去已是四十左右,皮肤被晒的发黑,头发盘起来,插上一只简单的木头簪子,衣裳都是粗糙的布料。
“小公子莫怕,我是军营里做饭的张婶。”张婶将药放在孟小呆的手上。
孟小呆摸了摸自己脸,“我、我……”
他猛然跳起来,却扯到胸口处的伤,血慢慢渗出衣衫。他一身衣袍又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死了?到了阎罗殿?
这根本不可能的,死了怎么会有疼痛之感。张婶慌忙让他躺下,“小公子!不能乱动,我去让李军医来。”
孟小呆老老实实地躺着,头不停地动来动去,这里是一个帐篷,味道还不好闻,胸口一片血,看着是很吓人,“这不是掉进河里昏迷中产生的幻觉吧。”
他挺会自我安慰,不然不会这么平静凄凉地一个人生活那么久。
须臾,张婶已拉着军医过来,“李军医,这小公子血流的厉害,你给再止止血。”
李军医皱着眉头,“老夫先前不是吩咐了,不要让他乱动吗?”
孟小呆看着军医将自己的衣服撩开,看到自己身上的一个血窟窿,着实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伤,他疼的大叫。
李军医给他重新包扎好,道:“知道疼了吧。疼就好好待着,不要乱动,这里可不是你的江南孟府,为所欲为!”
说话间,还故意用力拉扯下,疼的孟小呆唇色发白,真的不是梦。古代的服饰,古代的帐篷。除此之外,他还想着,上辈子还没活明白,就要死了,这一次又是做了什么虐,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又在什么人身上。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魂魄是不是把人家的身体霸占了。身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伤口,两只手腕上,还画着什么符咒,不会他真的是强占了人的身体吧。
李军医还等着他说话,见他两眼发直,当他是疼傻了,只摇摇头往外走。
张婶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军医,这个小公子这儿有些问题。”
“没事,被马蹄踩时,应该也被踢了脑袋,脑袋肿了一个大包。”李军医云淡风清地说着,还真是报应,这样无良的人,怎么不死。
张婶愣了半响,“啊,这样啊,那……”
“不用担心,他是什么都记不住了?”李军医问。
张婶哪里确定,“不知道啊,他好像很迷茫……”
“你这几日好生观察,若是记不住那便好,将军那边也可清净几天。就怕他记得住,四处祸害别人。”李军医咬着牙说着,看来是十分不喜这个人。
张婶连声应予,这些话是在帐篷之外说的,可孟小呆听得一清二楚。他是个无良之人?还是个祸害?
一生勤勤恳恳,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不过他性子就是这样随遇而安,反正是死不了,何不赖着活。可是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给家里寄钱,还是寄钱,暗恋一个人还是继续暗恋一个人……
他活着意义,似乎就只有这样了。在家温和听话,在外战战兢兢,毫无长处,想想还真是懦弱,父亲不爱,姐弟不亲,他为自己可怜。
这一次好了,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公子,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个恶法,反正是逃不掉的。
当张婶端来一盘水,他看着自己的面容,“天啊,这是什么,为何在脸上抹那么多粉!”
脸上的奇怪粉,好像是古代的祭司一样,加上一些血迹,还有脑袋上的大包,人生无处不无常啊,他清洗了一番,胸口传来痛感。
将脸上的粉和血迹洗干净之后,忽然想起,“这脸上和手腕处画的图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公子,公子?”张婶唤了他几声。
“啊,我已经洗好了,谢谢张婶。”孟小呆回道。他方才有些走神,这图案真的是见过的,在哪里见过呢。
张婶将他扶道一旁,“小公子真是命大,这样还能活下来,以后啊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听李军医说,你连将军都、都……”
孟小呆一直看着她,“都怎么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将军啊。”
“你连将军都敢想,半夜偷偷溜进帐中……”
“啊……”他兀然傻愣,若是他有这样的勇气,怕不会暗恋一个人那么久吧。接下来张婶说的话,让他咂舌。
“这也就罢了,你还对将军的护卫动手动脚,脱了人家的裤子。小公子不是张婶说你,你若是这么荒唐,怕是……”怕是惹得军中将士大怒,将他活剐了。
张婶偷偷瞄着孟小呆,先前曾见过这个小公子一次面,好像是个不好相与的。
孟小呆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只道:“那守卫和将军长得很好看吗?”
张婶艰难地叹了一口气,“小公子还是好好歇着,别想那些污秽之事,这龙阳之好,断袖之情还需两情相悦。可不能朝三暮四啊。”
这真的是一个军营中做饭的妇人吗?为何出口能成词。
殊不知,那是哪个军营里的将军,为何教化孟小呆,才让这么一个人来,不然战事吃紧,军中忙碌,无人有心思照看他。
“若是不好看,我又怎么会这样粗鲁地扒裤子。”孟小呆怔了怔,还真是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将军是北边最是俊的男儿,将来会寻到一门好亲事,小公子还是不要去叨扰他了。”张婶收拾屋内的东西。
北边最俊的男儿,而现在的他又是江南孟府,南北如何相识,还真是怪了。
很多事,他都想不明白,现在他又是何种身份,为何到此,军营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古代人循规蹈矩,军中更是律法不可犯,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为何他脸上画着祭司的妆容,身上又怎么多了一个可怕的伤口等等。
最奇怪的是,这将军怎么没杀了他,难不成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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