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那些讨厌的面孔历历在目,他们并没有罪大恶极。经过时间的洗礼,我赫然发现他们已经先我于岁月中苍老,逐渐被时间吞噬掉身上的锐气,不知道是我坚固了还是他们遗忘了,言谈中带着陌生的和气。
我们被调到了新车间,这是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我的职业生涯已经是一马平川。以周东子为首抱团取暖的小团体一夜之间被踢出了老队伍,所有被遣调到新车间的人员一律被扣上了某种美其名曰的标签。
这个场面充满了戏剧性,费国看出了趋势,拿出比以往更旺盛的精力拉拢周东子作为桥梁进行未雨绸缪,任谁都能看出他的野心和优势,老周郁郁寡欢,张望财幸灾乐祸。
为了增加人气优化生活,费国新婚不久的妻子卞卞成了我的新同事。一位同乡悄悄对我说:“我听三车间的郑主任说费国的老婆比他还要精明。”那时候郑主任的一句逸美之词都能让宛如尘埃的底层工人陶醉一整年,堪比奇峰异景。
费国春风得意的同时不忘施舍老周,老周像一只沉默的羔羊静静地走在他们的身后,这幅画面时而冲进我的眼帘,成了我无法治愈的眼疾。
“你怎么老跟他们混在一起?”
“不混怎么办?我以为老郑会把我留在三车间,没想到把我们都踢出来了。新车间有晋升的空间,费国机会比我大呢。”
我一时错愕,但也无力反驳。论技术经验二人不相上下不分伯仲,其他的费国都占尽优势。到了新车间正式开产的前期,副主任顾美芬喜滋滋地走到我面前莞尔道:“你老公做事挺好的,目前车间里也没有其他的管理空缺,朱主任和我也说了等六车间成立可以作为储备干部过去。”
我听完一头雾水,身旁的搭档海霞用胳膊肘轻轻地捅我的侧身,对我挤眉弄眼。“定他了呗。”海霞囫囵低吟,我的心悄然往下沉。
老周回到家,他目光炯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视线一直尾随着我。“落选了?”“你怎么知道?”“顾主任那个女人又藏不住话,像个行走的鞭炮走哪炸哪。”“老婆!”老周深深地叹了口气,做呜咽状。
“没关系的,以后还有机会,费国比你更需要这个机会。”我知道自己言不由衷。
“嗯,他们说了回头安排我去上长白班。”
“他们?周东子和费国?”
“嗯,可能是内疚吧。”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给你一颗糖吃安抚你,问题是竞争上岗他们有什么可内疚的?”
“我听说老郑之前推荐的人是我,到了这边周东子在两个主任面前说的都是费国的好话,他表现得那么明显是水到渠成的事。”
“你这人又抹不开面子做那些阿谀奉承的事,人家费国实力胜你一筹,输了也没啥,只是他们吃相太难看。”
“费国让我跟着他干,以后轻松些。”
我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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