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能看见前栋楼的那只黑猫,白天,从他家的北窗跳到后阳台,然后闲庭信步一般上到楼顶。它在那些太阳能热水器的缝隙间闲逛,有时从屋脊快速地向檐边跑,看着很为它担心。
我常常坐在阁楼的窗前,写东西或者画画,看书累的时候,从楼顶望向天空,便看见它,经常要看好一会儿。有时看它自在的样子,想它很幸福,地面上的人啊,车啊都与它无关,一栋楼的屋顶都是它的领地,想它如此富有,如此自由自在,活得无忧无虑。
天暖和了,窗户也打开了。
于是,听见那猫惨烈的哀嚎声。
晚上,爱人在沙发上看小说,我在案子前写东西,那惨烈的叫声不知怎么笼罩着阁楼,有点哀怨,有点凄厉,还有痛苦不堪。
爱人一日突然说了句,这猫若是见不到喜欢的猫了,该是多痛苦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望着窗外。天如此黑,各个窗口的灯光使整栋楼更黑,楼顶更是与藏青色的夜空连接,不知那猫此时在哪里哀嚎,未免又担心。
爱人的话说得有几分文人的情调了,他倒是把这猫的哀嚎想象出了小说情节。这猫在发情期,与恋情并没有关系。可是,假若发情的猫是有相好的猫呢,那它会不会这样惨烈地哀嚎是为相思。那相好的猫也真是忍心让它苦苦相思,竟然每日都让它这般难耐。还是,它已经失去了。
想来这猫,对于感情的表达真是直白。来或者不来,它就这样好不做作,这样公然地乞求。它的哀嚎里有没有,“早已明知对它的爱,开始就不应该”?穆念慈看着杨康死在面前,就是这么哭着说的。“痴心也不愿改“啊。
这有三四天了,可能没有相好的,而只是在征婚。今夜的凄惨真是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哀嚎声如此魔性,竟然无法分辨方位。仿佛从幽深的夜空里,透过屋顶,透过墙壁,从各个窗口穿进来一样。
我突然虚构它的恋情。
不知小区里有没有养猫人,如有,不知那些猫住几楼。这黑猫家是顶楼,有猫如果听懂了这哀嚎,对黑猫也是有意了,究竟如何去楼顶与黑猫相会。这是个问题,没有平房方便,就像空姐爱上高铁列车员。或者,有主人人为地给猫儿做了绝育,或者金屋藏猫,或者各种笼子,即使黑猫有了目标,那它就是再嚎几天也是望洋兴叹了。
想着去年,黑猫在春暖花开时也是哀嚎了几日,去年它还年轻气盛,觉得大把时光,竟然也惨烈到后几日嗓子都哑了。终是不知结果如何,不敢想它也许一直这样惨烈而没有结果吧。
现在是11点多,那猫终于没有了声音。想着白天看它没精打采的样子,站在檐边看着我们这栋楼,我还以为它想不开呢,着实为它担心了。
今夜过后但愿它依然没有放弃,明晚依然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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