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山中有一小驿名为南柯驿,南柯一梦,梦入浮生,浮生若梦,我便是这南柯驿的主人,鄙人姓何名 为欢。
“为我造梦,我付你你想要的。”
自从两万年前师出司命仙君,我便来到这蓬莱仙山,每日望着这云卷云舒,桃花漫野,可再美的风景也有瞧腻的一天,我便挑了我这仙山上最赏心悦目的一块地儿,临着清溪小泉,掩着十里桃花,对着朝朝暮暮,在云海之上建了我这小驿,取名南柯驿,用两万年前学来的造梦术专为人造梦,也顺便听听故事,解了这长长久久的乏味闲淡,我每日盼啊盼的,可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未来。
这天我才睡醒,云层之上浅浅阳光还未明朗,花海之中来了个人,雪肌冰骨,双目似一泓清水,那冷傲苍凉中颇有勾魂摄魄之姿。狐妖果然都有副好皮囊,我暗自在心中排腹,她面色如冰,可我又分明在她淡漠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执念,还未等我开口,她便跪在了庭院里,一时间桃花纷飞,“为我给一个人造梦,我可以付你你想要的东西,以我狐族之名。”她垂着头我瞧不清她的面色,不过嗓音嘶哑远不如她的皮囊好,我注意到她身后的尾巴短了一大截,到活像狐狸变了兔子。
“你的尾巴呢?”
“割了。”
“割去做什么?”
“化作了两颗明珠,一只在我这。”她说着拿下了头上的珠簪,放在手中,那珠子通体透绿,流光四溢,一看便知并非凡物,“这珠子可护人平安长寿,可助妖仙修行,也有传说可让相爱之人念念不忘,世世铭心……”,她说着轻笑一声苦涩不已。
“那好我就要这个。”我故意向她讨要,她却没有如我所料的不舍,紧了紧手又随即放开将簪子,抬起头来。
“好。”她眼中满是决然。
我开始替狐妖云华造梦,这造梦之术就是采集记忆为人编织一段梦让人沉沦下去,误以为真,被造梦的人只会认为是过往的一段记忆。所以在此之前我需得看看云华的记忆,才可按她的要求为那人造个一样的梦,云华说那人忘掉了曾经拥有过的,就算是梦,她也要让他记起。
二十五年前。
驰家收养了一继子,单名一个影字,眉目清秀,乖巧聪慧,小小年纪便渐见沉稳,诗书辞赋张口便吟,很是惹驰家人疼爱,邻里乡人艳羡不已,纷纷问驰家人是打哪儿拣得这么个孩子,驰家人皆闭口不言。时至八岁,驰家祖母驾鹤西去,祖母平日最疼驰影,驰影也最粘祖母,一时间驰家白绸四挂,驰影大哭,闹着要寻祖母,忽然天上下起了太阳雨,驰家人忙得收桌打伞,一时不得顾,驰影便偷寻了出去。
驰家后面是浓密繁茂的林子,传说有狐族暗藏,平日里连樵夫都不愿走入,可这驰影却误打误撞走入了这密林。
林中树木交错,月光自树梢漏下,树影晃动,呦呦的呜鸣声传来,似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丛林后蛰伏,驰影独自打着灯笼寻路,蜡烛将要燃尽,烛光微弱,忽明忽灭,这林中忽起了大雾,左折右转,驰影早就迷了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恐惧与伤情下,驰影更是放声大哭,却听得有一女娃娃的笑声从上传来,驰影愣愣的止了哭,提起灯笼向上照去,见一小姑娘捂着嘴笑,一身红衣在烛光映衬下如火,光着雪白的脚,脚腕上系着小铃铛,正坐在树干上晃动着脚丫叮当作响。
“你为何笑?”看那人笑,驰影忽的不害怕了。
“那你又为何哭?”那女娃灵巧的跳下树来,俏皮明朗,灵动可人,一双眼睛更是纯净清亮,如林中谪仙一般。
“我寻不见祖母...母亲说祖母向西去了...”
“真是个小呆子,这定是你母亲哄骗你的。”那女娃狡黠一笑,抢过驰影手中的灯笼,“这个借我玩玩。”
“你如何知道我母亲是不是哄我?”驰影不信,见她脸凑在灯笼上,眼睛一眨不眨瞧着灯笼纸上的连环画,“这是放鸢春图,你没见过吗?你还没回答我...”
“让我回答你可以,但你需把这个赠我。”那女娃将灯笼藏在身后,一副要也不还的架势。
“好,我给你就是。”驰影应下,见她松了口气,将灯笼放在一旁,背着手像家里算账的老夫子一般踱步过来。
“今日我阿姊出嫁,我阿姊嫁得远,日后怕是难见一面了,父亲怕我舍不得阿姊,就说阿姊出去玩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母亲说你祖母西去了,定也是怕你舍不得你祖母。”
“真如你说的,为何你阿姊走了你都不哭?”驰影看她无半分不舍,心里还念着讨他的灯笼,奇怪不已。
“我阿姊舍不得我,你祖母也自然舍不得你,我要哭了,阿姊定会哭;你要哭了,你祖母也会难过,所以不哭啊小呆子。”她歪起头来对驰影嫣然一笑,两颊浮起笑涡,柔肤绯唇,明朗俏丽。驰影忽的想起一句从堂哥那听来的诗: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
“驰家小哥...小少爷...”驰影听见家中人在不远处高声寻唤,山下人影交杂,火把的光亮晃动,打扰了这林中的幽静,“小呆子以后可莫要忘了我,我会来寻你的。”那女娃红衣一晃,丢下飘飘一句,与那盏灯笼都消失不见,林中只剩下呦呦呜鸣和清脆的铃铛声,驰影心急,便朝林深处大喊,“你姓甚名谁?”
林中只留风声带来回响,远处的深林中有微微灯笼的光亮。
镇上慢慢传言驰家小少爷被那狐妖缠上了,活不过十八岁。
那天,驰家人发现自家小少爷不见了踪影,忙遣了人去寻,至傍晚,天色渐暗,依旧处处都寻不见,不得不花重金聘人往后山寻去。
一行人本就害怕那狐妖传说,只敢在外林小心寻觅,好不容易寻到了那驰家小少爷,第一个发现他的领头人却似听得他对着林子在喊些什么,不由胆怯,那驰小少爷转过头来便问到:“镇上今日可有婚嫁人家?有人告诉我她家阿姊今日嫁人却没告诉我她姓甚名谁...”一听,众人就吓白了脸,今日镇上并未有任何人家婚娶,但传说狐族娶亲婚嫁必下太阳雨……
镇上的风言风语也愈发荒唐,驰家明面上不为所动,只是来年春天听闻这驰家小少爷患了肺痨,被送去了别苑好生照料,这狐妖流言才慢慢平息。
七年后。
“我可算是寻见你了……”
当年的小女娃云华已出落成了婷婷少女,狐妖的倾城倾国之貌已初见八分,一颦一笑都灵逸非凡。狐族女子十四成年,便可冲破狐山结界,云华这年满了十四不顾一切的冲破了结界,便拖着虚弱的身子去寻那小呆子,几经周折寻到了别苑。驰影听见门外有动静,一开门一个红影便跌入怀中,云华半睁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个人脸,嗅了嗅,终于放下心来,“我可算是寻见你了……”
别苑园中有几颗桃花树,每年三四月桃花盛开,这幽静的别苑便被桃花装点,洋洋洒洒似一场盛宴,两个扫洒仆人正在园中清扫花瓣。
“这园住着的是何人?”其中较年轻的仆人轻声轻语的问到。
“你来的晚不知道,是驰家小少爷...”年老一点的仆人掩着嘴回,“因为患了肺痨才被安置在这。”
“什么!”那年轻的仆人急忙捂住嘴,避之不及。
“别怕...我告诉你你别往外说...是假的!听闻是小时候撞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外边风言风语太甚,驰家人才送了过来...”
“哦...你吓死我了...”
“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人人都以为驰家小少爷患了病不愿来这儿伺候,所以这的活儿松,不过一年里送送饭扫扫地的...我看你懂事才领你来这,你可别说出去...”
“诶,我定不会说与外人听,您可最疼我了...”
房中的云华悠悠转醒,听见园中的私语,有些哑然生愧,看来自己就是她们口中的“不干净的东西”了,这时,门外的仆人没了声,驰影推门而入,当年的小呆子已长成了少年郎,依旧是剑眉星目,可那双眼睛却是平静异常,似乎不曾起过半分波澜,“你起来了?可还走得动?”驰影轻声问到。
“你可知道我是谁?”云华故意问到。
“你从前便没告诉我你的名字。”驰影淡淡一句让云华好生惊诧,
“我是说你可知我是……”
“是狐妖?”
云华无言,驰影浅浅一笑,“从前便知道了...”
“那你不怕我吃了你?”云华故作凶态。
驰影斟了杯茶递过去,“人可比妖更凶蛮...况且你要吃我何必等到现在。”
“你不怪我害你搬到这儿来?”云华没底气,小心翼翼的问。
“与你何干?我本就喜静,离了镇上的风言风语,来这别苑到也自得。”
云华捧着热茶,满心欢喜,虽然小呆子没有从前可爱,不过也十分和她心意。
“倒是你得快些回去,这镇上的人若知道你是妖定会害你。”
云华只是随意应付几声,说伤养好了就走,驰影瞧她这般,无奈叹气,只得随她去。
云华便以养伤为由赖在了驰影的小别苑里,驰影读书,她便求着在一旁研墨,结果打翻了茶盏,还研得自己一手黑墨,还得驰影收拾残局;那两个仆人每日定时来洒扫,云华便躲在暗处使坏,刚扫好的花瓣堆在一处,转眼间就来了阵怪风,吹得花瓣又洒了满地;驰影酿在桃花树下的酒被云华翻了出来,三五两口牛饮了去,便睡了一天一夜,引得驰影好生心疼那几坛桃花酒,却也无奈。
但云华除了整日顽劣,也一心粘在驰影身上,云华不会识字,便央驰影教她,学会的第一个字便是驰影的“影”字,驰影哑然失笑,教了她这么多字只记得一个“影”字,看她拿着写了歪歪扭扭“影”字的纸在园中欢呼雀跃,驰影想到了些什么,低了头慢慢敛了笑,背身回房。从那以后的驰影,依旧沉稳,却不再教云华识字,不再对她笑,云华忽然觉得驰影离她很远。云华每日都从山上摘下不同的野花,摆在桌上给驰影看,今天是夕颜花明日就是忍冬,有一日云华见园中桃花将谢尽,有些不舍,便施了法折了那还未谢的桃花枝来,插在瓶中,送给驰影,驰影见了,面色有些许柔和,于是此后每日,云华总会想尽办法,不知从哪寻来新鲜的桃枝,送到驰影房中。驰影默然无言,透着窗户看她在园中悉心护养桃树,暗暗叹了口气,他怎会看不懂她的心思,只盼她不是真心的,玩腻了就回去。
转眼间变到了年末,外边万木凋零、寒风刺骨,大地粉装玉砌,寂然无色,天地间静谧无声,云华还赖在别苑里,驰影也渐渐习惯她的存在,除夕那天,驰家人来传话说少爷身子不好就不必来拜年了,驰影早已习惯,而云华一大早便不了身影,驰影想着这丫头定又是上哪玩闹去了,到了晚上云华还未回来,驰影频频望向门口,手中的书一直未曾翻动,云华从不会这般晚归。大概是终于回去了吧...驰影默默想着,心中却怅然若失,驰影拢上裘衣,踏着雪在园中踱步,雪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皮肤上微微寒凉,园中寂静只有踏雪的轻微吱呀声,驰影心中却是纷乱如麻,原来自己这般不舍她啊...
忽的,门被急急推开,驰影见云华拎着几只兔子,一脸兴奋,眼睛清亮摄人,小脸被冻得通红,乌黑的头发上还落着雪,她举起战利品来对驰影说:“今天我去山上逮住了兔子,我想用毛皮为你做条毛焐子暖手,你别怪我晚回啊,冬天兔子可难抓了。”云华一笑,却又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半响,驰影轻轻拉住云华的手,云华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像浩瀚星辰,无数复杂的情愫交织着,云华的心也被紧紧牵引着,驰影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的将云华拉入怀中,用裘衣拢住她,轻声说:“回来就好,日后别再乱跑了。”云华被裹在他怀中,闻见他身上淡淡的书卷气,听见猛烈的心跳声,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这时城南的烟花点亮了夜空,五光十色却比不得云华心里的绚烂。
三年的朝朝暮暮,在冬去春来间,一晃而过,桃花开了一轮又一轮,驰影新酿了桃花酒,埋在桃花树下。云华一如既往的玩闹,而驰影只是在园中捧着本书,静静的陪伴着她闹,时时教她识字,防着她偷酒喝,别苑中以往的幽静不再,而驰影许她这一世无忧。云华说那是她最欢愉的三年。
忽然有一天,驰家老爷登门,云华忙藏了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驰家老爷一走,云华便跳了出来,却发现驰影比以往更沉默,驰影静静的坐了一天,云华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陪着他,就像平日里他陪着她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你会怎么样?”驰影在夜色中忽然发声。
云华愣了愣,连忙抓住驰影的衣角,“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蓬莱仙山,那只住着一个造梦师,专为人造梦,你要忘了我,就算是梦我也要让你记起。”
驰影抬手抚上她的头,“那年我被人寻回了家,偶然路过书房,听见父亲说我是他人寄养在这,十八岁那年要被寻回去的,父亲还说要是养好了我,这以后驰家的荣耀不可限量,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挣荣挣利的工具,所以驰家以痨病为名送我来这别苑时,我知道他们只是怕我影响驰家声誉,但我不曾反抗。”这些话驰影从未提过,云华在一旁默默听着,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半响,驰影忽然开口“明日,你去山上摘些花来吧,春天到了。”云华想驰影难得开口让她做些什么,当然得做。
第二天一大早,云华便出门,直到晌午才捧着一大捧花兴冲冲的回来,可别苑已人去楼空,云华心中惶惶不安,独自守着空空的别苑,她守了三天,还是不见他。
后来,云华杀到驰家,才知道驰影居然是易占宫放于驰家寄养的大祭司之子,这易占宫是这凡间唯一能除妖降魔的之地,驰影出生时曾易占宫预言说驰影将是易占宫最强的祭司,那时易占宫将为鼎盛,但却需得于普通百姓家中寄养至十八岁,方可回宫即位,不然变会妨碍现任宫主的命势,所以驰影一年满十八,宫主秦安便将他接回了易占宫。
云华听完,久久不曾活动,一站起来便膝下一弯瘫坐在地,嘴里喃喃念念着易占宫,所以那日他支开自己,原来是为了保自己一命,那易占宫的人若是发现自己是妖定不会放过的,她一行清泪夺眶而出,半响,云华拭去泪水,独自离去。
而从驰影被接回易占宫以来,在那奢华的大殿内,秦安端坐在上,居高临下的对着驰影说:“如今前大祭司早就死了,你就在下月即位大祭司吧,也算对的上你的命势。”这易占宫中风云幻变波涛暗涌,秦安早在三十年前便发动宫变,将大权尽数握于自己手中,是这易占宫中最高的人物,驰影即位是秦安口中必定的事。
秦安不曾想驰影会毫不犹疑的拒绝此事,问他原由他却闭口不答,一怒便将其囚禁于易占宫牢狱中,每日酷刑折磨。三年来每日的刑罚让驰影早已没了往日的沉稳温和,只是像一个活死人,蓬头垢面,他的眼睛像一潭死水一般,但却从不愿松口同意即位学习易占宫的符法密决。
三年后的云华灵力大增,只因她割了自己的尾巴,化成了两颗灵珠,一般的狐妖绝不会如此,因为这是在用寿命换修为,但云华却顾不得这么多,她寻去了易占宫,义无反顾。
当云华偷溜进易占宫的牢狱中,解决了一众狱守,她看见驰影被铁链穿着琵琶骨吊立,早已不成人行,她哭号出声,冲过去颤抖着手劈开铁链,云华将他拥入怀中,正如那年除夕他伸手拥她入怀一般,云华急忙将灵珠戴在驰影身上,希冀抱他平安,驰影的眼早已被鲜血淋染,艰难睁眼,发现是云华,平静的眸子顿时焦乱,张了嘴却只能发出沙沙音,云华更是心疼不已,含着泪说:“我懂我懂...不要言语...我会带你出去的。”说罢,便扛着驰影往外走,还未出易占宫便被秦安带来的人团团围住,云华料定会有这场杀戮,将驰影放在一旁,执剑向前,一如既往的孤勇。
云华只是奋力的挥剑,一次又一次的,她渐渐力竭,手都要握不住剑,一不留神便要被划一刀,每当她被多划一下,倒在地上的驰影就多一份痛苦,云华一身暗污,白皙的脸庞上全是血垢,可云华还是太弱小,秦安一出手,便将云华重创,云华撑着剑想爬起来,却因手中血污再次滑倒,她闭着眼生死未卜,驰影见着一幕,眼中全是痛苦与绝望,他泪流满面,嘴中轻念着云华的名字,向她爬去,秦安一脚踩住已奄奄一息的云华,“原来你是为了只狐妖不愿即位,未来的大祭司竟与狐妖结情,那她可是断断活不得了...”秦安抬手将要亲自处死云华,
“不!我..我愿为祭司,你...放过她...”驰影最终屈服,目光绝望而悲伤,他哀求秦安,秦安轻蔑一笑,“与妖有情的人如何为祭司?你若想她活,需得忘了她,三日后我将请来那蓬莱的仙人,为未来的大祭司释忆。”
“...好。”驰影目光触及瘫倒在血污中的云华,依依不舍,念念成空。
三天后,驰影即位易占宫大祭司,云华被赶出易占宫,此后只有云华一人记得过往云烟。
我已探完了云华的忆,她缓缓睁眼,抹了脸上的清泪,疑惑的问我:“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我拿过她手中的珠簪,扶她起来,“你大概是贪玩,来了我这蓬莱小岛上还摔断了尾巴,我已用法术帮你治好了,哦...对了谢谢你帮我捡来我的珠簪,我明日可送你出去。”“哦...好...谢谢。”云华呆呆的愣了愣,她那双原本淡漠的眼睛好像回到了十四岁之前的灵动清亮。
第二天,我送走了云华,回到我的南柯驿内,寻到一个梨花楠木柜,打开柜门,柜中无数奇珍异宝也有无数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其中有一颗通体透绿的珠子熠熠生辉,我将云华的那一只珠簪摆放在旁边,两颗明珠相映耀目。世人只知我是凡间唯一一个造梦师,只有些许人晓得我不仅会造梦也会释梦术,比如易占宫宫主秦安,数年前不甚小心欠了那秦安一个人情,如今被请去为他那将来的大祭司释梦。驰影是个聪明人,猜出我便是那释梦师也是造梦师,拿了云华送给他的灵珠,与我商定,“为我释忆后,云华定会去找你为我造梦,那时请你为我帮她释梦好吗?”驰影的满脸都写着绝望,只有在提及云华时目光稍稍柔和,“你为何不求我不为你释梦?”我对驰影好奇不已。
驰影垂下眼眸,温和又悲凉,“云华是个单纯倔强的人,她最懂我,一眼便可看出我忘没忘记她,只要我没忘,她一定会一次又一次的往上撞,头破血流更不顾性命,我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左右,根本没有资格爱她,我现在只想让她忘了我,正如我今后忘了她一样,我只求她好好活着。”
我长叹一声,合上柜门,如今的云华生命里不会再有驰影的痕迹,半年后,驰家后山会有一场太阳雨;而驰影将成为易占宫史上最强的大祭司,受天下人敬仰,过往的一切似场梦境,梦醒便通通忘却,这浮生不过数十载,造梦或释梦又有何区别,谁又能确保自己不在梦中...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这南柯驿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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