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

作者: 口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19-05-29 08:18 被阅读0次

    我是一个标准的90后,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我对童年没有什么记忆,什么芭比娃娃、舞鞋、公主裙与我毫无关系。我只能用小时候来概括那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留给我现在的记忆只有一个“饿,想吃饭”。

    记忆中,每年秋收,别人家都满袋满袋的装麦子,而我家的麦子少的可怜,为了显示多,父亲会让我们用装磷肥的小袋子装,这样显得袋子多点,即使如此,也不过十二袋。那可是我们一家四口一年的口粮啊,哦不,还包括要上缴的农业税。至今为止我依然不知道农业税是什么,按什么标准缴,但我很清楚的记着,父母领着我们姐妹搬玉米,玉米叶子刷的人脸疼,胳膊疼。收回来的玉米,一家人八只手没有白天黑夜的剥,金黄的玉米,让人看着着实开心。遇到天气好的时候,簸箕端的,铁锨端的,袋子抗的,从窑洞里弄到场里去晒,我和姐姐很勤快,不停的用晒耙搂,这样就容易干。好不容易晒干了,父母领着我们装好,装玉米的时候用的却是大袋子,装尿素的袋子。装好之后,不拉进窑洞里摞起来,而是放在窑洞门口的院子里,等待着上缴。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呼呼的北风吹着七零八落的黄叶,我们一家人的神情几乎是一致的:难过,悲伤逆流成河。有一年缴了农业税的那一天,我妈要带我和姐姐去找她的亲生父亲,他是陕西人。我很难过,我不想走,因为我不想没有爸爸。可是,我也不能没有妈妈呀,我只能在心里难过,害怕。那时候我没有想我很饿,我只想我要爸爸。那一天,同行的人很多,有和我妈同龄的阿姨,我不知道她们跟我妈说了什么,缴完农业税回家的时候,我妈带着我们一起回了家。吃完饭,我妈洗锅的时候,跟我爸说有人劝她了,所以她没走(我们家只有一个窑洞,既在里面做饭,也在里面睡觉,炕和锅台是连在一起的,锅台上有两个锅,叫大锅、后锅,后锅的位置和炕只有一个拦坎相隔,我妈洗后锅,我爸头朝炕里面枕着被子睡,所以跟我妈说话很近。我在炕的另一边刚好听见了。)知道我妈不走了,知道我可以和爸爸在一起,我很开心,那种开心和有饭吃是不一样的。

    我们家粮食不够吃,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每年到冬天,我爸就要想着去谁家借粮食,那种愁容,我现在都能想起来。我爸把袋子折叠的小又整齐,压在炕头他枕的砖头底下。能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我知道爸爸愁去谁家借。那种难堪,我可以想的来。

    不知道是我几岁的时候,村里流行冬季打洋槐仔,洋槐仔可以卖钱。我们全家出动,几乎每天都去打洋槐仔。那时候的气候变暖几乎还未出现,冬天就是冬天,特征特别明显。大雪一场接着一场,但那丝毫不能阻止我们打洋槐仔的脚步。不是因为有热情,而是因为不去,就没有钱买粮食,就会饿。太冷的天气,我是不愿意去的,因为手冻。但是我不能拒绝父亲的喊叫,只要他叫我就会去。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我忘了,但是我记得我们全家一起用镰枷打洋槐角,我妈用簸箕簸出皮皮,我和姐姐用小碗装,因为我们知道一碗就是一斤,一斤四块钱呢。装的越碗数越多,就能卖更多的钱,就可以买很多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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