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最近更年期,总是说你看,你认为对你好的姑姑,咱家填地基时,他咋不上来帮忙呢。你看人家儿子当上军官了,人家还吵里你么。你忘了小时候去人家看电视,被人家轰出来了。然后数落我爸,你看看你,这人家好,那人家好,人家为儿子宴请,咋没叫你,人家盖房子需要苦力,咋就叫你帮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加上最近但凡他认为不是好的事情,就是别人欠她的。家里的爸爸这边的亲戚被他数落的,什么都是她们家那边亲戚好,再不好也比这边好。
每次电话过去,都是这样,爸爸打趣让我回去整治整治母亲,不然就翻天了。可是我怎么能说的下,说多了,妈妈就会说我别跟我讲理我不听,说少了,妈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向着她,她更加得寸进尺,逆着她,她说我们不疼她,不理解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白养我们了。我知道都是穷闹得,妈妈是当初逃荒过来了,窘迫的时候,连树皮都没得吃,爸爸是土生土长的,从下就一个男孩比较娇惯,最起码没有受过饿。妈妈大字不识,爸爸初中毕业,阴差阳错两个观念不同的人在一起了。两个彼此互相嫌弃的人,就这么磕磕盼盼的生活了近四十年,还有了我们姐弟仨。
贫贱夫妻百事衰,我家演绎的是淋漓尽致,日子过得跟个笑话似得。逢人就会被问,你爸妈是不是又吵架了,这是我家不穿的衣服,你拿回去吧,你妈就是大嗓门,你爸就是没本事,大人还好,平辈的小伙伴,都不爱跟我们姐弟玩,嫌弃我们家穷。我知道她们没有错,毕竟谁不喜欢漂亮衣服,吃白面呢,谁不喜欢跟学习好的伙伴在一起呢。我怨过恨过,到现在接受了,我是穷,真的穷。
别的村我不知道,但最起码在我们村,婆娘们就是喜欢乱嚼舌根子,有钱的就是捧着,没钱的就是踩着,亲戚也不例外。背后说人的都是好的,最起码眼不见心不烦,有的当面就嫌弃说道了,还义正言辞的给你讲着大道理,你还必须应和着,不然你就会被教育不尊长辈。突然想想爸妈不容易,他们要敢于直面这惨淡的生活,还要给我们点希望。也许我妈够蛮横,我爸够软弱,但总归把我们呢养大了。其实我应该感激母亲的蛮横,毕竟如果不是母亲执拗的非让我们识字,或许现在的我可能也不知道嫁到那个村里,过着如同母亲般的生活,煎熬度日。我也应该谢谢父亲,最起码没有狠心把我送人,或者丢弃,才让我现在可以坐在电脑桌前,可以安静的活着,享受世间的美好,经历酸甜苦辣。
可能我也有点虚荣心,回家我都会穿着精干,从他们身旁走过,只是想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曾经你们看不起的,不比你们子女差。也许是我仇视了他们,是我没有放下过往的执念,是我不甘心被看不起,修养不够。可是我发现他们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学上出来后,他们就开始嘲笑我家房子破破烂烂的,女儿未嫁,儿子未娶。近几年钱都用在我跟弟弟的学习上,家里没有存款,爸爸还是那辆二八大梁的自行车,妈妈穿的还是别人家的旧衣服,家里的小院还是木桩堆砌的,院里还是土路,房间里的陈设没有变,电视还是那16寸的小彩电,炕上还是那几床被子,每年更换的就是贴在墙上的那几张年画跟那个手撕日历的时间。爸爸好像老了,吵架不爱摔东西;妈妈头发稀疏了,越来越爱翻旧账了;我长大了,再也不想跟他们争论了。
不想跟村里的那些,计较那些家长里短,不想跟父母争对错,也不想她们不开心,爸妈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她们开心顺意就好,都随他们吧。既然我书读的多,懂的稍微比她们多点,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们的无知呢。既然我能口诛笔伐的诉说着这些,为什么就不能心宽体胖的接受呢。
人活着这一生,真的不容易,别哭,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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