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下课的铃声(原创)
下课的铃声响了,释放出来的是自由,是坦率,是一张张纯真的笑脸,是黄昏后淡走的闲惬。即或是满空乱丢的书包、撕得粉碎的草纸,约束力在凌乱的课本中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效力,思想与肉体诚实的门在自由地启开着。
我们是孩子,在多少年以后依旧祈盼着下课的铃声。现实中种种虚伪丑陋的应酬拼搏,早已使我们厌烦透顶。但受着生存这个永远的老师的规束和教导,我们不得不一本正经地拿起课本高声朗诵,或是夹着文件包谦恭客气的与时间赛跑。我们厌烦,但我们不得不为。
幸运的是,无论课时多么亢长,滞闷的习题味同嚼蜡,总会有下课的铃声萦绕出美妙的天籁。
于是,一切迅速而有条理的成为喜悦,一切疯狂或是凌乱地成为奔跑杂踏。这都是正常的,完全正常的反应。细腻的,粗糙的,都在不约而同的时刻奔向思想的又一扇门口;仿佛一踏出去,就躺在了自家熟悉的床上。一切皆可放弃,只要让灵魂彻底的放松。奔跑于水边或是一条街一条街无休止地浪荡下去;大声评价自己并不懂得多少的艺术品或文学。裤脚缝线,翻过来掉过去,斤斤计较的争辩一条裤子的底价;即使最终不买,也会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撇下业主扬长而去。
这就是下课的好处,孩子可以模仿成年人趾高气扬的发号施令;成年人也可以娇声娇气地撒娇耍赖。总会乐在其中,总会笑个没完,一觉睡到天亮仍然贪恋柔软的被窝;上课铃敲响之前,照样疯跑疯闹。坐下了捧起书本,脑子里还在回味适才的快活。
回味回味,那真是一种享受,可也是一种痛苦;尤其是在衣冠整齐、背贴坐椅,规规矩矩听课,老老实实背书的时候,坐不稳定也背不明白。
老师仿佛变成了灰妖朋里克,戴着眼镜、捏着教鞭,用弥漫的粉笔灰抽打着向往自由的哼唱;用刻板生硬的强调扭曲出各种各样瘸着腿奔跑的兔子,散放在课本里,让我们去追逐并治疗那些少了根筋、破了块皮的腿儿。
这真是种折磨,谁会愿意接触那皮破肉烂的惨物?但鞭子会驱赶我们,威胁的语气会夸大父母亲震怒的眉毛,所以我们不敢不追。老师甚至还会使用具有诱惑力的甜言蜜语加毒药逼迫我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就范。
而最终,我们心里总还是想着操场里的绿草、大墙外面广阔的天空。于是一边应付着去包扎兔子腿,一边苦苦期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直至在某一个时刻,用一张涂抹得乱七八糟的答卷把教室的牢底坐穿,获得一个永久的解脱或继续等待着沦入下一个轮回的教程。
从八岁到八十岁,生存就是一个严厉得使人厌烦的教师,不管不顾地把各种习题、练习簿压在我们的身上,塞进我们的书包里。而我们,越来越渴望回到单纯且是无知的年代里;那是八岁以前,我们刚刚出生,还不知道什么是学习,什么是生存的时候?
又要下课了,虽然时间还没有静止在那一刻,美妙的声音已经开始释放......
二00四年四月二十一日午时初刻秋色文学论坛/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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